莫阿婆撥打報警電話自首。
她坐在審訊室里,翻開手機里的信息和照片,交代了自己把一個無辜的女孩子置于危險境地的事。
作案動機、作案手法、作案工具、作案經過,民警問什么,她就說什么。
考慮到莫阿婆年紀大了,在她配合的把所有的事情都交代完后,讓她暫時先去休息。
負責莫阿婆兒子兇殺案的民警駕車趕來了。
莫阿婆看著他,說“所有的事情里,做錯事的人只有兩個,一個是殺死我兒子的兇手,另一個就是我,其他的人,都不要覺得是自己沒做好。”
她看到他們去找可能會被雨水帶走的證據,去撈下水溝,去淌各種污水。
所以,別難過。
“是我太著急了,從我兒子被殺死的那天,我一次都沒夢見過我兒子,我失去他,失去得太徹底了。”
負責莫阿婆兒子兇殺案的民警,看著莫阿婆的背影。
有些人作案后,也許會仍帶著仇恨地說著被害人的惡行,也許會發泄自己的痛苦,也許會展露自己報仇后的高興。
莫阿婆身上都沒有。
她好像,是在一切都結束之后,又回到了自己兒子被殺死的那天。
從她踉踉蹌蹌趕到兇案現場的那天,就是噩夢。
現在,也仍然是噩夢。
莫阿婆在拘留室的床上。
她這個年紀的人,多多少少會有一些迷信。
從她夢不到自己兒子的時候,她就在害怕,害怕自己的兒子仍然被困在那個地方,在大雨中,在泥水里,一次次被人殺死。
然后她就瘋了。
莫阿婆閉上眼,眼淚從眼角不斷滑落。
我知道,我把一個女孩牽扯進來,要受到懲罰。
可是,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讓我見到我兒子吧
讓我知道,他沒有再在那個恐怖的場景里循環。
戚枝枝在黑暗的房間里睜開眼。
黑氣布滿了她的眼睛。
好難過啊。
整個小鎮的上空瞬間黑氣彌漫,翻滾成黑壓壓的云團,遮住了原本的夜空。
雷聲響起,大風起,大雨至。
一個還沒睡,住在高層的住戶拿起手機對著天空錄像。
好奇怪啊,雷聲就在他上空響起,但他竟然沒看到過一次閃電。
而在尾鄉村口,令人生畏的雷電一次次劈開天空。
莫阿婆站在自己家的院子里。
她清楚的知道,自己現在是在夢里,可她還是轉身就要往村口跑去。
她要去救她的兒子。
院子的門卻先被人從外面打開了。
她兒子喘著氣站在門口,看到她后,驚喜地跑上前把她抱在懷里“媽,我就知道回到家里后能見到你”
不用你跑去那個可怕的地方,換我跑回家吧。
“嗯。”莫阿婆緊緊抱著他。
終于見到你了,我好想你,我好想你
莫遠仔細看著莫阿婆,幫她理了理頭發,輕聲問“多久了啊”多久時間,就把他家老太太的頭發全變白了。
“一年。”
“嗯。”
莫遠壓下心底的難受,他拉著莫阿婆在院子里走了走。
“種的小蔥跟姜都枯了,你記得把它們重新種上,在家做菜的時候也會方便一點。那邊的小茴香就不用再種了,你不愛吃。”
“好。”
“這個大水缸里面都長滿青苔了,你年紀大了不要自己清洗,讓我二堂哥來幫下忙。我在那前兩天,幫他清洗過他自己建的泳池,所以你不用不好意思開口。”
“好。”
莫遠看著原來生機勃勃的院子,短短一年,就變得毫無生氣。
他認真看著莫阿婆,“媽,你以后要好好生活呀。”
“好。”莫阿婆笑著回答。
莫遠很難受,“對不起,我存的錢好像不怎么夠”
他真的沒想到,他會走得這么突然,只留下他家七十多歲的老太太一個人生活。
“沒關系,我”是孤寡老人了,“可以去領補助金的。”莫阿婆笑著摸摸他的頭。
莫遠緊緊抱住莫阿婆,她是不是沒發現,她笑著的時候一直在掉眼淚啊。
她是不是只把這當成自己做的夢啊。
莫遠突然想起來一件事,他拉著莫阿婆去到放雜物的房間里,然后從自己的箱子里拿出一本帶密碼鎖的筆記本。
他在莫阿婆面前慢慢按開密碼,里面是他學生時代的日記,還夾著一張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