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許示煬惱火又有點不得勁,搞不懂一個男人和他提這個干嘛,矯情,但是又有種被拒絕的微妙不爽。
邵莊也沒想到溫蠻會這么說,但他還是主力勸自己帶的隊員。
“也許人家是職業習慣,對氣味比較敏感,你再好好和他溝通一下。”
話還沒說兩句,邵莊那邊又被人叫走了,只留給許示煬一串通話掛斷的嘟嘟聲。下一秒,身后的房門自內開了。許示煬一回頭,正見溫蠻。
背后嚼人舌根被抓多少有些尷尬,這超過了許示煬能應付的情況,就當他梗著一口氣實際不知所措的時候,溫蠻讓開身子,淡淡地說“許警官,進來吧。”
不知道怎么的,許示煬反應過來的時候,他人早就照溫蠻說的做了,大傻狗似的跟了進去。
溫蠻說“剛才我把房間稍微清理了下。”
他指了指更靠里的那張床。
“許警官不挑床吧那我睡里面的那張可以嗎。”
見許示煬沒有反對,溫蠻就徑直走到里頭。
老許張了張口,糾結著想問溫蠻究竟有沒有聽到剛才那些話,如果聽到了,他還是得當面認個錯,解釋一下的。可對方顯然沒給他這個機會,走到床邊脫下酒店的一次性拖鞋后,就直接躺上床了。
本來許示煬對溫蠻的無理要求還有些生氣,可現在明擺著溫蠻已經退讓,許示煬反而不好意思。房間里隱隱有消毒濕巾揮發出的酒精味,許示煬注意到酒店自帶的二人份消毒濕巾已經被拆開使用了,除此之外,似乎溫蠻自己還額外攜帶著消毒濕巾。就在剛才,他自己在外頭打電話一通抱怨,而溫蠻反而把房間里的東西都擦了一遍
“溫”
只見溫蠻背對著他,也沒有應話的樣子,許示煬只好作罷,過了會也把燈關了。
許示煬在某些方面仍然不算敏銳,注意到了溫蠻擦拭的動作,卻忽視了溫蠻沒有洗澡沒有脫衣,只是簡單擦了手腳漱口后就上床了。前后兩者沖突,根本難以界定溫蠻是潔癖還是隨意。
許示煬之前對房屋的安全做了檢查和一些防護措施,他肩負著保護溫蠻的職責,甚至有直面異種的風險。一直到后半夜,他才稍微闔眼淺作休息,但神經也始終緊著,稍有情況就能立刻反應。
而一床之隔,溫蠻從頭到尾睜著眼。
他足夠安靜,連在前半夜許示煬十分清醒的幾個小時內,都沒讓對方發現他并沒睡。他就像一具悄無聲息的尸體,雙手放在腹部直挺挺地躺著,紋絲未動的被子放在一旁,則是新刨未蓋的棺材。
溫蠻的思緒飄散著,這個夜晚對他來說漫長又煎熬。
他沒辦法接受在家以外的地方真正安心睡著。
打掃得再仔細、消毒得再干凈的酒店,他都打從心里排斥,就像他對許示煬起先說的不能接受獨處空間里有他人的味道。
他人的味道,可以擴大到他人的生活痕跡,他人的氣息聲音,他人的視線
一旦這些東西出現在溫蠻自己家中,溫蠻會覺得他的家被玷污了。
因為他人是生人。
而溫蠻還沒有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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