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時候,又變回了司戎親自開車。
“也不早了,我就讓何景先回去。”司戎解釋。
當然,這背后真正的含義,并不一定要戳破言明。
溫蠻看了看男人,也沒有說什么。
回去的路上依然維持著相同的靜謐,大概是這次并排坐的緣故,彼此輕聲的鼻息似乎也可以捕捉。只不過堪堪抓住一線,又被其他疾馳的車聲掩蓋,而馬路上總是很多隨意加速、剎車的馬路殺手,要在這些嘈雜的背景聲中著重抓取對方的呼吸,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因為不容易,自然延伸為挑戰,溫蠻就不知覺地做下去了。后來在車流聲中,他也終于能一直捕捉到司戎的呼吸很平穩,就像他開車的習慣,自始至終都是勻速的,安穩可靠,任憑周邊車輛如何超車變道,他都不受影響。
這次,車只開到了溫蠻的小區門口就停下,司戎也只在車上對溫蠻溫和地道別“晚安。”
溫蠻也說晚安。
下了車,又在原地對車內揮了揮手。
雖不是約會,但結束得有儀式感。
司戎目送他的遠去,直到再也看不到溫蠻的背影為止。但他還是沒有立即發動車,坐在座位上,靜靜地回味
封閉的車內空間,最大限度地保留有溫蠻的氣味,就如同溫蠻無意有意地捕捉司戎的氣息一樣,司戎現在也在做相同的事,但他要比溫蠻不客氣得多連續的呼吸帶動鼻翼翕動,頃刻之間,溫蠻的氣息全都被祂和膨脹的黑影攝取吞食。
可司戎很快后悔了他剛才吃得太貪婪、太沒有規劃,吃得這樣干干凈凈,就好像溫蠻不曾與他共處。他拿不出任何憑證,也沒有再可以慰藉的東西。
他還要等到下次再制造機會單獨和溫蠻相處,可即便諸多機會,就在明天、后天但也不是今天了。
街燈很亮,可燈下的車卻黑得怎么也照不亮。它靜靜地駐在那,像一個傷心的龐然巨物。
另一邊。
溫蠻回到家,照常先清理鞋底,緊接著要清除身上的氣味。粥底火鍋雖然清淡鮮甜,但終歸是火鍋,有很重的鍋氣。
除味用的酒精噴霧已經拿在手上,但溫蠻又在自己身上聞到了另一種氣味。很快,他意識到那是司戎身上的味道木質調的香水混合著他自己的氣味,形成了獨屬于司戎的個體標簽。
而他們剛才獨處在一個很小的密閉空間,溫蠻身上也就不可避免地沾染了司戎的味道。
習慣是很微妙的,據說需要21天來培養,可有的習慣仿佛八字不合,有的習慣傾蓋如故。而溫蠻認識司戎,也就是一周左右的時間,幾次見面,溫蠻卻已經有些習慣了屬于對方的氣味。
在外頭,這種習慣是親近,是潛意識的相信;可回到家,在干凈的屋子里,外來的味道顯得尤為突出與陌生,和溫蠻一貫的堅持相違背。
那天司戎做客,即使穿了鞋套,他離開后,溫蠻還是把家里打掃了一回。
這一回,消毒酒精依然從上至下全身噴了個遍。而后,圍巾、外套、長褲衣物逐漸落入玄關柜后擺置的臟衣簍中。
全屋所有厚實的窗簾都拉得嚴實、不留一絲縫隙,像厚厚的盒子,而里頭屋燈光燦,溫蠻赤條條地打開浴室的門。
再出來時,他帶著一身水汽。
他干凈了,整個家又恢復了最有秩序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