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人類,隔著一段距離,打量審視著彼此。
羅萊蕾再次唱起了歌,隨后尾巴一甩,它帶著辜擎一朝著某個它顯然篤定的方向游去。它游動的速度很快,幾乎頃刻后,溫蠻就只能看到模糊的背影。
溫蠻拉了拉司戎的手,提示他一起跟上去。缺氧是他們在水下的最大危機,并且已經是橫在他們脖子旁邊的鍘刀。在這種時候,他們沒有更好的辦法,只能去賭羅萊蕾這么做一定有它的特殊目的,跟著羅萊蕾,有可能就能找到水下的逃生通路。
司戎帶著溫蠻跟了上去,他游的速度居然也不慢,因此哪怕追趕不上羅萊蕾,但始終都還能保證看得到羅萊蕾的去向。在這過程中,他們無數次地接吻渡氣。溫蠻不擅長游泳,每次從司戎那里得到空氣時,他都小心翼翼地只接受一部分,希望盡可能保證司戎的力氣。
可在水下溝通太困難了,司戎在照顧溫蠻這點上還堅持己見,相當固執。溫蠻不能浪費得之不易的空氣,到后面,他只能用目光試圖表達自己的情緒,希望司戎能夠明白,也能夠接受他的心意。
愛人的目光柔軟得過分,那里頭飽含著心疼、祈求、悲哀與愛,于是就變成了最溫柔的刀子,精準無誤地只對司戎下手,瓦解他原本堅固的防線,讓祂成為古往今來所有阿戈斯里最差勁的那個。
司戎也接受了溫蠻的哺喂,得到了珍貴的氧氣。
在輸了阿戈斯的名聲后,愛人的吻成為司戎得到的安慰與獎勵。可是祂的心都要碎了溫蠻自愿獻出眼下對于他來說最重要的東西,可實際上水下的氧氣只對于人類珍貴,阿戈斯則從來不受此影響。是祂的隱瞞,讓愛人高尚的犧牲變得可笑,而祂眼睜睜看著這種犧牲發生。
愛人在祂的懷中最后欣慰又略有遺憾地閉上眼,失去意識。
男人加快了速度,他的身前、溫蠻的身后,巨大的黑影向整片水域鋪開,并迅速占領,凡黑影鎖到,都是祂所在。于是愛人在其中,被祂的每一部分、每一部分的祂小心地擁抱,接手,傳遞,并最終到了羅萊蕾附近。
羅萊蕾已經在這個地方停了好一會,它的身旁,辜擎一臉色已經青紫。人類就是這樣脆弱,需要小心的呵護。
羅萊蕾看著來者
大量的黑色朝它襲來,略過它,將它身后人類修建的高科技囚牢撞得粉碎。
它們自由了,他們也得救了。
水系相通,他們奮力游到了城市的遠郊。
就在一處僻靜的湖泊,一個濕漉漉的男人被拋上湖面岸邊,青草扎入他臉上的傷口中,讓這些已經泡得泛白的淺淺傷痕重新裂開,鮮血緩緩滲出,他的臉上也因此有了血色。
司戎小心翼翼地托舉著溫蠻上岸,路過倒在地上的辜擎一,隨意一瞥,收回目光。辜擎一為他最在乎的異種修建了一個巨大的地下樂園,賦予了羅萊蕾相對的自由。可當羅萊蕾徹底擺脫這份禁錮后,辜擎一曾經給的自由,都是他無力的因果。
不要說現在這里距離研
究所究竟多遠,對方鞭長莫及,辜擎一的命都握在羅萊蕾手中。
司戎走了兩步,又停下來。他轉身,目光冰冷地看著湖面。血紅到鮮亮的血管爬上了岸,它們朝著辜擎一去的,爬到他身上,不顧他的狼狽,摩挲過他冰涼的身體,最終停在他的胸膛。
血管的末端分出纖細的經梢,它們像紅血絲一樣爬滿了辜擎一的臉,只留給他一點鼻腔呼吸的空間。
辜擎一開始無意識地抽搐,但他潛意識的反抗在此刻根本毫無作用,只能這樣被迫式地自愿奉獻,讓他最心愛的羅萊蕾滿足。
羅萊蕾捕食的血管分叉出更多經梢,它們甚至已經完全把辜擎一的臉遮住了,仿佛賜予他一張全新的血紅的皮。它們活動著,爭先恐后地瓜分吸食著辜擎一臉上那些細碎傷口滲出來的血,后來為了得到更多,甚至其中一部分駐扎在傷口邊緣,往兩邊撕扯,好讓鮮血迸得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