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長鬼影般的黑大衣里探出溫蠻的臉,仍有一些蒼白,且被這份黑色襯托得更加惹人注目。一些不重要的細節甚至都因為在這張臉上而得到凸顯干燥到有些許細紋的下唇、藏在大衣和圍巾之間稀碎的發絲、眼角不知道是灰塵還是小痣的陰影這些都沒有鮮艷的色彩,但就是緊緊能抓住人的眼球。
溫蠻改用單只手抓住大衣的領口,空出來的那只則拉住了司戎。
“沒關系。”
“該配合的,我們配合一下。”
只是一只手,但好像最牢靠的鏈子,治住了最兇猛的怪物。或許本身無所謂是不是最牢靠,只需要冠以溫蠻名號的任何東西就夠了。
媽媽找到了孩子,比孩子哭得更大聲。
小姑娘從剛才到現在還懵著,但在熟悉的擁抱和熟悉的味道里,她也終于得到了無限的安全感。她原本整齊的羊角辮只剩一邊了,她用死去的那邊蹭著媽媽,在媽媽懷里撒嬌,因為沒關系,明天新的羊角辮又會從媽媽的手里生長。
這一幕,溫蠻覺得熟悉,因為他覺得司戎就像那個仍然驚魂未定的母親,他們有著完全一致的情感。
所以他也要給予司戎無限的包容和安撫,不要讓他帶著害怕過夜。
溫蠻直接給了司戎一個擁抱,不管是否有其他人在場。
從方才就維持一個姿勢坐著等待的司戎陷入了愛人溫暖的懷抱,蠻蠻剛才進去接受簡單的筆錄問話了,所以他在外面等,他利用這個空檔讓分出去的祂做完了事情,一個歹徒當場被擊斃,他沒有辦法,但剩下的兩個會死于“臟器崩裂大出血”的意外。可那是祂做的,他還需要等待,司戎甚至不知道披著人皮的這部分自己等蠻蠻等了究竟多久。
他沒有怪蠻蠻,只是有點恐懼,恐懼到明明一墻之隔,他可以更輕易地尾隨偷窺,但是他忘記了。
繭晶,沒有用。
防得住異種,但對人類無用。
這個世界,人類的世界、異種的世界,充斥著各種各樣的危險,這對于蠻蠻來說太恐怖了,對他也是。
今天他有沒有可能失去溫蠻有可能。他晚來一會,會怎么樣甚至他即便在,突發意外也可能無法預料。
他還應該怎么保障伴侶的安全他太不稱職了。連這最起碼的事情都做不到。可他還是貪心地不想被剝奪擁有愛人的權利。
他混亂,憤怒,迷茫,而這時候的他被溫蠻擁抱。
站著的人擁抱坐著的人,司戎的額頭輕輕抵在溫蠻肋骨的位置。那里皮肉薄,有一點硬骨,但環住司戎的
手臂是柔軟的。于是,無論哪副模樣的司戎本該都很堅不可摧,但在溫蠻的懷抱里,他是可憐脆弱的。
誰都一眼知道,司戎有多么需要溫蠻。
他的伴侶本身就已經足夠出眾了,他的存在甚至還讓伴侶擁有了一分圣母般的色彩。
溫蠻摸了摸男人的背“我們可以回去了。”
說完,他對今天其他幾個人微微點頭致意,作為道別。
許示煬有點想說些什么,今天整個場合里他都沒有機會和溫蠻單獨說上一句話,他覺得自己起碼得說道歉對,道歉。
但這對愛侶已經冒著夜風匆匆離開。
休菈喊住許示煬“誒小哥”
許示煬回過頭。他心里想要追,但現實是他根本沒有邁出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