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涼的風將他黑色的額發吹得凌亂,他微微上挑的眼尾沖我揚了揚,像只不懷好意的狐貍,“嘖嘖,速度這么慢嗎如果太陽落山之前我沒在學校看到你,你應該清楚后果吧”
“”我將懷里的包裹抱緊了些,“知道。”
他心滿意足,示意司機開車,揚長而去。
車尾氣嗆到我直咳嗽。
可能是我咳嗽得太久了,一直不遠不近跟在我后面監督我的黑色轎車按響了喇叭,傳來不耐煩的催促。
我繼續趕路。
我不知道過了多久,大概是正午。我總算離開了禪院家附近,穿過最后一層結界術,我踏上了完全陌生的叢林。
離開結界術之后,我周圍的一切迅速變幻。
回頭,早已看不見來時的路,那里變成了一堵墻。我順著叢林還算寬敞簡潔的小道往前走了許久,直到看見公路,和公路旁奇怪的站牌。身后的車又按響了喇叭,里面的人探出腦袋,是個年過四十的中年男人。
他拋來幾枚硬幣,不耐煩
“你就站在那里等電車,電車來了就上去。你要隨時留意我這邊,等到站了我會按四聲喇叭”
原來不是完完全全要我走路去學校啊
我站在電車臺前,靜靜等待。
過了會,一位年輕女性坐到了我旁邊的電車臺前的座位上,邊吃便當邊看漫畫書。書封我很眼熟,是一位女傭姐姐最喜歡的愛情漫。
又過了大概十分鐘左右,就有一輛電車駛來了。
我緊緊抱著懷里的行囊,不知所措。主動將先上電車的位置交給了那名女性,學著她的動作投幣上車。
車上人很少。
我找了個方便我觀察車的靠窗位置,全程很拘束地坐在位置上。
車窗外的風景,從清澈蔚藍的河水,變成了交錯的街道;偶爾瞧見幾座的低矮房屋,變成了密密麻麻的高樓大廈;巨大的電視熒屏居然掛在那些高樓大廈的外墻上,正播放著看不懂的東西;很多穿著黑色西裝外套的年輕男女,手里拿著報告或公文包行走在街道。
我看得目不暇接。
電車停了,上來十多個個頭矮矮、戴著黃帽子的小孩子。男孩女孩都有。
電車一下被擠得滿滿當當。
他們奶聲奶氣地你一句我一句說些什么,大致能聽出來是要去看望生病的同學。
我有些許不適應。
禪院家很忌諱交談聲過大,我從未來過如此吵鬧的地方。忽然,我頭頂落下烏壓壓一片,緊接著肩膀被拍了下。
我慌亂抬眼。
發現是一位頭發花白的老爺爺,他不好意思地笑著“小姑娘,我腿腳有點不方便,你能不能”
“是”
我驚惶不定地從座位站起來,結果左腳拌右腳,若不是被人攙扶了下,就要狼狽當著所有人的面摔倒了。
“你沒事吧”
扶住我胳膊的人,聲音沉穩地問。
我抬頭,發現是位背著武器袋的年輕人,他留了一頭金色的齊耳短發,額前的頭發略長,容易遮擋視線,被他以三七分的方式別在了耳后。面上的表情沒什么波瀾,也很快就放開了我的胳膊,與我拉開安全距離。
與此同時,我滑稽的行為,也引起了其他人的矚目。我能很明顯感覺到那十幾個小朋友齊刷刷落在我身上的注視。
我更加慌手慌腳了,快速道謝,就抱緊行囊,埋頭想重新找個能看見窗外的地方。但電車里人多又熱,小朋友們單純可愛的嘰嘰喳喳聲也不間斷,我感到些許頭暈目眩,喘不上來氣。
汗水一點點冒出來,我緊張到出現耳鳴,竟然聽見了四聲轎車鳴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