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佐藤少爺,我心情雀躍了下,但很快就又沉下去了。
我沖門口的佐藤少爺搖搖頭。
因為直哉少爺離開前,吩咐過我待在軟墊上不準離開。萬一他回來看到了我擅自離開,到時不僅是我要受到責罰,估計還要牽連佐藤少爺。
佐藤少爺只一眼便看穿了我的顧慮,笑一下:“直哉少爺跟家主大人不在本家,去咒協那邊了。”
我眨眨眼。
他又補充一句“短時間內回不來的。”
我再沒了顧慮,欣喜雀躍地從軟墊上站起來。我沒出茶室,是跪坐在茶室門內側。
佐藤少爺也沒進來,蹲在茶室門外側。
他將米糕的包裝紙拆開,露出八九塊撒著清甜桂花醬的米糕來。見我目光熱切,他遞過來一塊到我手里,忍俊不禁“奈穗子很喜歡吃米糕呢。”
我咬一口米糕,細細嚼著,眉眼彎彎“嗯,謝謝佐藤少爺。”
小時候與母親相處的記憶、與喜江阿姨相處的記憶,早已在枯燥、無味的做工和餓肚子中淡忘了。
令此時此刻的我最鐫骨銘心的。
反倒是那年大晦日,身穿淺紫和服的女子遞過來的整盤米糕。
雖然后來撒了大半,但我那天還是吃飽了。
那是我記憶最深刻的一頓飽飯,肚子撐得圓圓的,食物幾乎堵到嗓子眼。后來被關在咒靈房餓三天三夜,多虧了那頓飽飯,我才不至于餓死,活到現在。
“不用客氣,更何況,”佐藤少爺伸手,幫我把黏在唇邊的發絲捋開,他的指腹很粗糙,觸摸上我的唇微微有些發癢,很有存在感。他盯著我的唇看,目光一如既往溫柔,“奈穗子吃東西,總讓人有種食物是恩賜的感覺,會笑得很開心。我很喜歡看到這樣的奈穗子。”
我的心臟不受控地狂跳不止。
臉頰也燙到不行。
我慌亂低下頭去,手足無措幾秒,看到放置在我腿上的米糕時,眼睛一亮。我趕忙拿起一塊就喂佐藤少爺嘴邊,緊張地看著他。
他微怔,似乎沒想到我會這么做。但很快,他就笑起來,很爽朗。就著我的手,將米糕吃掉了。
“奈穗子真的很可愛呢。”他夸獎。
我垂著頭,臉紅害羞到一時間連米糕都不是那么吃得下去了,超小聲“嗯”
米糕吃完后。
佐藤少爺將包裝紙帶走了,在走到走廊拐彎口時,回了下頭。
然后就與扒著門框、依依不舍往他離開的方向看的我視線對了個正著,我驚愕,想躲起來假裝自己沒在看他,但大腦宕機,以至于我手腳僵硬無措地保持之前的姿勢,只是雙頰緋紅,心臟跳得飛快。
他舉起包裝紙朝我晃一晃。用口型,無聲道“明天再給你帶米糕吃。”
然后他就走了。
我捂住心口處,好久好久,真的好久才平復下來。
天早就黑徹底了,直哉少爺一直沒回來。
禪院家不像學校那邊。
通常晚上九點多,就徹底安靜下來了。
我在這里呆了十多年,生物鐘也是如此。我困頓地勉強等到十一點多,也就是在學校寢室時,直哉少爺看完少年漫準備睡覺的時間點,我就再也忍不住,打起瞌睡來。
我坐在軟墊上,搖搖晃晃。
好幾次都差點一頭栽下去,又驚醒。
直至最后,我徹底連驚醒這件事都不怎么能做到,整個人栽倒在地板上,只是吃痛短暫醒了一瞬,就又沉沉睡過去了。
我不知自己睡了多久。
半途,有什么東西在輕輕撓我的臉頰,像是羽毛,但又更類似毛筆尖兒。不多時,又換成了一只熱熱的手,在我臉頰上輕輕摩挲了下,倏忽捏上我的鼻子。
“唔”
我喘不上來氣,被憋醒。
然后就與直哉少爺那雙金色眼瞳對視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