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條上的字跡是悟少爺的,但有一些話不像悟少爺的說話風格,應該是為了避免用我不認識的字,所以刻意轉換措詞導致的
浴室和廚房都沒空調,每次躲在里面都很冷吧我最近要去海外出差一段時間,大概要持續一個月,你不用再時刻防備了。如果你想跟我說為什么不開心,就用客廳的座機給我打電話,座機會用嗎
他畫了使用座機的簡筆畫,末尾,還留下一串手機號和一句當然,如果這一個月內你沒主動跟我說的話,等出差回來我會采取強制手段,逼你說的以及入學手續辦妥啦。
“強制手段”,他還特地加粗了字體。
我逐漸蜷縮起來,雙手抱膝著坐在沙發上,眼睛盯著茶幾上的筆看,那只筆應該是昨晚悟少爺寫字用的,筆帽都沒怎么蓋嚴實,想必他走得也很匆忙吧。
我睡眠算不上沉,居然完全不清楚悟少爺昨晚什么時候來的,又是怎么把紙條貼在我額頭上的。
我的腦海里不由得浮現出悟少爺趴在茶幾上寫紙條,又貼在我額頭上的畫面來。我忽然發現了被積壓在我心底的真正情感,以及無法再忽視一件事
我被改變了。
在川崎縣的這段日子里,我被伏黑姐弟治愈的地方有很多,但因悟少爺而改變的地方更多。
在修學旅行那天,我第一次忽視身份地位比我高的存在,而跟小朋友們玩作一團;
悟少爺遞過來的糖,我甚至沒怎么說謝謝,就很自然地吃掉了;
成功撈到小金魚后,會很激動地分享;
敢跟他搶枕頭;
敢笑出聲;
敢對悟少爺提要求;
敢往他臉上撒雪;
敢沖他發脾氣;
一點一點,越來越過分。
這一切的一切,都不過是我看準了按照悟少爺的性格,就算生氣了也不會對我做什么而已。
我逐漸發現自己的卑鄙。
在川崎縣這段日子,我一直在受著悟少爺的保護,否則直哉少爺肯定早就找到我并抓我回去了,我明明沒有任何立場在那天晚上對悟少爺說那么多過分的話。
尤其是那句“至于那天在儲物隔間的接吻,是因為悟少爺你身份尊貴,我沒有資格拒絕你”和“悟少爺未免太單純了點”,更是卑劣至極。
明明我很清楚,悟少爺根本不會拿權勢壓人。
但是
也正是因為這些保護,我才更加難以忍受自己,大腦忍不住一遍遍回放那些年在禪院家地獄般的生活。如果說跟悟少爺離開是個結局的話,把這個結局提前十幾年,那一切都會不一樣了吧,我所遭遇的事情也都不會發生。
但相同的結局放到十幾年后的今天,也只會使得那十幾年被折磨的日子是毫無意義的。
我就是不夠正直,喜歡埋怨他人,即使知道不是悟少爺的錯,我也沒有辦法做到原諒過去的悟少爺,甚至對現在的悟少爺也有恨意。
我不想讓那些年的苦難,成為毫無意義的過去。
是那些苦難塑造了我。
如果它們毫無意義,那我在那些折磨下苦苦掙扎,努力學會的下三濫的手段,豈不也是毫無意義的
我絕不認同。
那明明是我賴以生存了好久的保命手段,如果沒有它們,我早就死掉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