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良嚇得過來摟住她,他跟著大哭,他太害怕了,他還沒接受姐夫死了的事,隱隱覺得也要失去姐姐。
佟花兒來了,巷子里的都來了,能進來的進來,進不來的就在門外堵著。
“他埋在哪兒”大慟之下,隋玉突然沒了眼淚,她看向武卒,問“他埋在哪兒我去接他回來。”
武卒啞然,他愣了一下,支吾說“已經埋下好幾日了,你要是有遷墳的打算,最好等個兩三年去開墳撿骨。”
隋玉心中心思幾轉,執著地繼續問“他埋在哪兒我想去陪陪他。”
武卒沒聽出不對勁,說“在酒泉郡最北邊的鬃山村,當地墳山的西北邊。”
最后一點希望破滅,隋玉絕望了,趙西平真的埋在地下了。
周圍人的安慰和惋惜隋玉聽在耳里卻不入心,她抱著隋良安靜地坐在院子里,眼神空洞地望著院子里的人來了走,走了又來。
到了晌午時,只有老牛叔和佟花兒,以及臘梅嫂子還在這兒陪著。
圈里的豬羊在叫,臘梅嫂子出去扯捆干草扔進圈里喂駱駝和羊,至于豬,這會兒也沒心思給它煮豬食,她進灶房舀碗黍米和豆子倒進食槽里。
“嫂子,別忙了,歇一會兒。”隋玉突然出聲,她拉住人,問“你看我家良哥兒如何他聽話還會干活”
隋良張嘴大哭,他捶隋玉,他才不要去別人家。
隋玉也哭了,她摸摸隋良,心痛得無法呼吸,他是個好孩子,相處久了,沒人會不喜歡他。她也舍不得,但她撐不下去了,一次又一次希望破滅,她還害死了人沒有前路,她不想再熬下去。
前路黑暗,還不如止步于眼前。
“玉妹子,你可別想不開啊。”臘梅嫂子慌了,“良哥兒是好,你自己養著,我家有孩子,不缺孩子。”
“你只要肯養著他,家里的豬
羊和四頭駱駝都是你的。”隋玉說。
臘梅嫂子沉默了一瞬,她有些心動,但在看向隋玉時,她堅決地搖頭,說“我不要,你好好活著。”
隋玉不再說話。
佟花兒進灶房煮一鍋粥,粥水從滾燙到變涼,一直沒人動。
天色不知不覺中黑了下來,臘梅嫂子回去了,老牛叔也回去了,佟花兒還留在院子里陪著隋玉姐弟倆。
等天色黑透,老牛叔抱著哇哇大哭的阿水過來,天黑了,孩子只要娘。
“你回去吧,我們也睡了。”隋玉說。
佟花兒欲言又止。
隋玉起身送她出去,走遠了,她跟老牛叔打聽“我沒有戶籍,老牛叔你知不知道有什么法子能出城門”
老牛叔搖頭,說“侄媳婦,你別做傻事,我窩窩囊囊也活了這么些年,你還年輕,只要能喘氣,再難的日子挺挺也就過去了。”
“我答應過他,他要是死了,我會去陪他。”大概是心存死志,隋玉心緒平靜,她甚至還笑了下,這個鬼朝代,她不過了。
“你唉”老牛叔嘆氣,年輕人的心思他不懂,什么同生共死,他理解不了。
隋玉回到家里,隋良站在門外等她,見人回來,他忙跟進去。
隋玉捂火燒灶,鍋里的粥食熱了,她盛兩碗,一碗遞給隋良。
隋良看她吃了,他也扒幾口。
豬晌午沒吃飽,這會兒餓得在圈里刨沙,隋玉雖然覺得累,還是起身去提豬食桶,剩下的半鍋粥都喂豬。
羊和駱駝也餓了渴了,隋玉又熟練地扯草提水,她站在圈外聽豬哼哧哼哧撈食的動靜,看羊和駱駝在月色下低頭啃草。
如果不是乍然的驚雷,她今晚可能會跟豬嘮兩句,夸夸山羊叫聲好聽,再夸夸駱駝食量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