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挺疼。”趙西平拔開瓶塞往傷口上撒藥,說“差點就回不來了。”
隋玉抱著膝蓋默默看他動作。
趙西平抬起眼皮看她,有些失望道“沒哭啊”
“眼淚哭干了。”
“我不信。”
隋玉剜他一眼,坦誠道“跟埋在土下相比,你能回來已經是喜事了,我哭什么還是說你想看我哭”
男人勾唇一笑。
“賤樣兒。”隋玉盤腿坐下,說“你等我醞釀醞釀。”
趙西平接過油盞放木箱上,他袒著胸膛靠在墻上,饒有興致地盯著她。
思及艱辛無望的脫籍路,隋玉的眼淚說來就來,她坐在光亮下,目含憂傷地看向消瘦了許多的男人,眼淚順著下巴滴落,落在深色的褥子上。
趙西平臉上的笑慢慢落了下去,他伸出手接住掉落的淚珠,屈伸的手指攥住,掌心溫熱的濕意變冷,又一滴眼淚砸在手背上。
“是咸的。”他舔一下。
隋玉看著他的唇舌忘了哭。
趙西平勾住她的后腦勺,俯身一點點吻去她腮邊的眼淚,低聲說“你的眼淚不可信,說來就來,都是假的。”
“是咸的就是真的。”隋玉偏頭親下他的耳朵,呢喃道“謝謝你肯活著回來。”
一句話抵過千萬行眼淚,男人滿足了。
隔壁還睡著人,趙西平不敢做什么,再加上身子虛,他有些沒精神,兩人握著手并肩躺下,很快就睡了過去。
一夜過去,雞叫三聲時,隋玉起床去做早飯。隋良聽到動靜也醒了,他穿好衣裳出門,先打開大門放雞群出去,雞出門了,他開始灑水掃院子。
圈里的豬哼哼,兩只羊咩咩叫,駱駝也跟著踢踏踢踏來回走動。
趙一哥站在檐下望著青黑色的天空,突然覺得老三的日子過得挺有滋味的,不需要誰插手干涉。
面條切好,隋玉提著菜籃子去菜園拔蘿卜秧,趙西平要跟她一起去。
從菜園回來,他不客氣地說“一哥,我家菜地干了,你吃完飯去幫我挑水澆菜地。”
“行。”
清湯面條,外加一人一個荷包蛋,吃完飯,隋玉將風干兔子取下來泡水,去菜園里拔一個時辰的草,她又回來準備做午飯。
連著五天,趙家天天有肉香,趙西平頓頓吃得好,心情又舒暢,胸膛上的傷口在隋玉的好生照料下有了長嫩肉的苗頭。
“那個,我明天打算回去了。”趙一哥說。
“怎么這么突然一哥你再多住幾天,正值冬閑,你回去了也沒事做。”隋玉留客。
趙一哥擺手,說“天冷了,按照往年,今年快下雪了
,我要趕在下雪前回去。而且駱駝也是借的,出來這么久,主家該不高興了。”
“那就多留一天,我晚上發面,明天蒸鍋包子,你帶走路上吃。”隋玉說。
“也成。”趙一哥遲疑地點頭,他還是挺饞隋玉做的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