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你登記好了,可以走了。”阿羌出聲說,“下一個,到我這兒來一個。”
“夫人是個好人,你們有福。”婦人伸手摸了下阿羌的頭頂,說“好好跟著夫子學,爭取明年也能拿上毛筆寫字。”
阿羌得意一笑,“我會寫字,只是缺會數數的,我才湊上的。”
“好丫頭。”婦人挑著擔走了。
小春紅聽到地頭的動靜,她跟小喜說“也不知道今年還出不出關,要是不出關了,我去跟阿羌和花妞學數數學寫字。”
小喜若有所思。
一天的勞作結束,傍晚時分,小喜揣著一兜錢騎上駱駝進城,她沽一罐燈油回來,還買了炸麻葉和飴糖。
“阿羌睡沒睡”小喜端著一碟炸麻葉推開隔壁的屋門,就見阿羌和花妞頭對頭坐著油盞下,杵著手指在沙板上寫寫畫畫。
“這么用功啊晚上還練字”小喜驚訝。
阿羌不好意思地笑笑,她低聲解釋說“我們白天要干活,天黑了才閑下來,只能這時候多寫多練。”
“小喜姐姐,你找阿羌有什么事”花妞問。
“不止是找她,也是找你,想讓你們給我們當小夫子,教我念念數,要是能認些字也好。”小喜把手上端的一碟炸麻葉放桌上,說“你們年歲小,還在長個子,睡前餓了填填肚子。”
花妞有些不情愿,她跟阿羌也有工錢,不缺這點吃的,也不愿意浪費時間,畢竟她們出了學堂也只有晚上有點空閑學習,想跟上夫子授課的進度挺吃力的。
阿羌臉薄,不會拒絕人,她雖然為難,還是點頭答應了。
“那你到我們屋里來,我們屋里點了五盞油盞,忒亮堂。”小喜又塞給阿羌一小兜快捂化的飴糖,說“甜甜嘴,姐姐明天還給你買。”
“不用買的,我不愛吃糖。”阿羌擺手。
“傻丫頭,哪有人不愛吃糖的。我先回去了,你收拾好就過來。”小喜快步出去了。
花妞去關上門,她斥道“你怎么就答應了你不練字了不背律法了”
“我晌午不睡覺了,我晌午再補起來。”阿羌扎起頭
發,她穿鞋下地,說“我們才來的時候是跟姐姐們睡一起的,雖然是主子吩咐的,但姐姐們對我們挺照顧,沒欺負過我們。”
花妞鼓了鼓嘴巴,“那好吧,今晚你過去,明晚我過去。”
“哎。”阿羌輕快地應了,“我先過去了,你瞌睡了你先睡。”
張順他們聽到動靜,不甘示弱地請出大壯,大壯雖說比不過花妞和阿羌,但教一群文盲數數還是能勝任的,他會寫的字也有三四十個了。
奴仆們夜里開起小課堂,大伙都在認真地學,只有丁全和二黑魂不守舍,心里火急火燎的。
隔天,隋玉又看見丁全和二黑時不時在她周圍打轉,傍晚的時候,她招手把人喊過來。
“地里的棉花苗都移走了”隋玉問。
“都移走了,要不是農具不夠,昨天一天就把活兒干完了。”丁全搶著回話。
“還剩了五畝地的苗,我明天趕著駱駝把地犁開,這兩天把剩下的五畝地種上棉花。”二黑不落其后,他繼續說“主子,我覺得農地用來堆泥坯育種育苗對種莊稼不好,你看育苗的五畝地因為人走來踩去,土都踩瓷實了,莊稼扎根的時候肯定困難。明年再育棉花苗不如尋個荒地鏟平,河泥堆上去,也不影響育苗的肥力。”
隋玉點頭,“你說的在理,就按你說的辦,明年你操心這個事。”
二黑眼睛一亮,相應的,丁全的眼神暗了下去。
“去年我離開的時候說了,你倆誰能干我提拔誰當管家,這事我還記得,就是這大半個月太忙了,一直沒顧得上找你們。”隋玉不再兜圈子,“宋當家跟我表揚過你們,老牛叔也沒少夸你們,你倆一個賽一個能干,我們不在家,你們把客舍里里外外的事打理得井井有條,對得起我的信任。尤其是二黑,還考慮到我們今年會多種棉花,我沒有交代,你就先一步找到在城北開墾荒地的人家跟他們商量買下他們手里的荒地,又給我添置了二十五畝地。我能看到你的忠心,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你得個教訓,我也就不提了。”
二黑羞愧地低下頭,“以前是我鬼迷心竅,主子,我以后不會再有其他心思。”
“嗯,你善變通,你往后就負責客舍以及地里的事,家里的奴仆你都能使喚。”隋玉說,“不過張順和小春紅他們主要負責商隊的事,地里缺人手了,你能讓他們去頂一天兩天,尋常就不使喚他們,或是通過我來下命令。”
二黑激動地點頭,他大松一口氣,他終于王八翻身了。
“多謝主子還肯相信我,我一定不會再讓您失望。”他大聲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