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過了多久,天光大亮,有灼熱的光落在他眼皮上,他睜開眼睛,朝窗戶邊看去。
他覺得自己大概燒傻了,不然第一反應怎么會是看到神明。
陳螢將窗戶推開半扇,回過頭,剛好對上男人灼熱滾燙的視線。
他嗓音沙啞“你怎么來了”
陳螢沒好氣地說“來看你死了沒有。”
昨晚藝術節活動結束,她趕作業趕到十二點半剛要睡覺,就接到喬楊電話說陸總晚上發燒了。
陳螢連軸轉了好幾天,累得不行,眼下只想睡覺,敷衍地問了句“去過醫院了嗎,燒退了嗎”
喬楊言簡意賅說明了意圖“沒有,能麻煩你去照顧一下陸總嗎”
然后她大半夜地就來了他家,勤勤懇懇地照顧了一晚上。
見他心虛到不說話,陳螢頭一次有一種為人家長的錯覺,她居高臨下地走到床邊,看著床上大病初愈仍舊有點病怏怏的男人,“陸明硯,你這么大人了,生病不知道去醫院也不知道吃藥嗎”
只不過說著說著眼淚就掉了下來,“你要是燒傻了怎么辦,你能不能好好照顧自己”
陸明硯靠在床頭,靜靜地凝視著她。
一開始,他覺得自己也沒那么喜歡她,跟他在一起后,她好像就沒什么存在感了,她大多時候不像在人前表現出來的那么有趣,沉悶寡淡,如同一個精致漂亮沒有感情的假人。
兩人為數不多的約會就是一起吃頓飯,她不吵架也不黏人,對他更沒有任何要求。
也不愛哭,唯一一次見她哭大概就是這次。
后來有很多次他都想讓她哭,卻又舍不得。
他終于開口“早上沒課嗎”
陳螢忽然意識到自己哭了,她不可置信地摸了摸濕潤的眼瞼。
片刻,她回“有課,你快去跟我們校長說我又翹課了,或者你現在直接給他打電話更快一點。”
男人低低笑了一聲。
陳螢被他笑得莫名其妙,但又懶得跟病人計較,照顧了他半夜,好在日出時他終于退了燒。
她拿起桌上的一束黃色的花,遞到陸明硯面前“送你的禮物。”
花瓣的明艷,仍不及少女臉頰三分。
陸明硯啞聲問“哪來的”
陳螢眉眼彎了彎,瞳仁清亮動人,看得出來是真的高興“剛剛去花園里摘的,王嫂說這是你最喜歡的花,平時不讓人動的,動了你就要發火。”
陸明硯“”
他沒什么情緒地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她手中的黃木香,空氣里不知道是她身上的香氣還是花的香味,又或許是這場病讓他心跳得有點快。
就好像是春日重新在他的世界活過來了。
闊別了十一年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