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短短數日,他已知,長安城人人都以為的謫仙玉郎,實是個眼里最揉不得沙子的冷面閻王。
勛貴子弟哪個不是千嬌百寵著長大
誰又肯天生服誰
可進了羽林衛,不出一月便會變得服服帖帖,在那昭郎將手下宛若家貓一般。
而這初進羽林衛的小郎衛,自然是對著那人人敬服的昭郎將戰戰兢兢。
楚昭卻不知這小郎衛的心思。
便是知,他恐也不大在意,此時眸光淡淡掠過那耷拉著腦袋的灰兔,一夾馬腹,繼續往前。
羽林郎們呼嘯跟去。
小郎衛只覺一陣風過,上峰們已不見蹤影,只一個平素比較照顧他的,朝他招招手,示意他跟上。
小郎衛忙將灰兔兒往馬旁的皮囊一塞,翻身上馬,也跟了去。
陣陣馬蹄落在驪隆山脈,將小動物內嚇得四下逃竄。
一路急騁數里,到得驪隆山脈最里。
這時,馬兒已經慢了下來。
昭郎將手一揮,執旗的令官便開始揮騎。
小郎衛正奇怪,領他的那位卻笑“你且等著吧,今日昭郎將怕是想尋個大蟲獵一副皮子。”
“大蟲”
小郎衛咋舌。
雖說話本子里常寫那戰大蟲的猛士,實則哪怕是他們這等常年訓練的行伍之人,對上一只成年大蟲,也是極危險的。
“以后你就明白了,如今天下承平,久無戰事,未免羽林衛的刀變鈍、血變冷,昭郎將偶爾會帶我等來這深山老林里,與這山林野獸相斗。”
“啊”
小郎衛的眼睛睜得大大的。
他旁邊那人忍不住伸過手來,摸摸他腦袋,說著便看向前面“當年武帝練兵,亦是如此。”
小郎衛平日里不學無術,一看到書就頭疼,也不知他口中說的是誰,卻也跟著旁邊小領隊看向前方。
不一會,數千羽林衛已分散開來,如水入深林。
小郎衛忙拍著馬,跟上他這隊的校尉,只是在離去之時,還忍不住往回看了一眼,卻只見執旗的令官駐馬在那。
高高的黑底紅字旗飄在半空,就一個字“昭”。
不多久。
“轟”
一只幾乎有一人半大的白額吊睛大蟲被丟到方才眾羽林郎們聚集的地上,發出重重的一聲響。
為首楚昭身上玄甲騎服已見紅,紅色血液滴滴答答順著他身上玄甲、以及手上銀劍往下淌。
中郎將“喲”一聲“郎將,你今兒怎么親自下去了你箭呢”
羽林衛中人人皆知,羽林將軍楚昭除了馬術外,還有一手卓絕的箭術,可百步穿楊,于三軍之中取人頭。
當年烏河族夸夫王第二子耶生和合就是被他于三百米外一箭射落馬下,以致烏河族王庭大亂,被兩千羽林郎攪了老巢,退回居庸關外。
但今日很明顯,昭郎將未用他最擅長的箭,反而是親下馬搏殺的。
其親衛與那副郎將道“郎將今日未讓我等插手,只令人圍著,莫叫那大蟲跑了。”
副郎將看著地上那幾乎要比一個半成人都粗壯的大蟲,“嘖嘖”兩聲,又去看地上拿了白布在那慢悠悠擦手的如美玉一般的郎君
玄衣鐵甲,血濺羅剎。
今日煞氣可重得很呢。
“今兒怎么了平時不是最討厭弄臟你衣服”
美郎君沒理他,只是皺著眉,看著掌心無論如何也擦不凈的一塊血漬,過了會,翻身上馬,對著副郎將道“剩下的你負責。”
說著,一扯韁繩,調轉馬頭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