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時。
天際微微泛出魚肚白,天卻還未徹亮,一道高大魁梧的身影便站在了昭斕院門口。
也不知站了多久,肩上披著一層晨露,連眉毛也沾著濕。
楚昭出門時,見到這幕便是一愣。
“大哥。”
他喚道,行到那魁梧身影前,身上的白袍被風吹出微漪。
楚昉目光落在面前的二弟身上。
他這二弟,生得不俗,不過隨意站那,便有股尋常人比不得的風姿。
墨發寬袍,玉帶束腰打扮與長安城眾多翩翩佳兒郎相似。
可楚昉知道,不似。
他這二弟,是能在戰陣里來回沖殺的天生戰將,手中長刀所飲之血,豈止百千。
是的,楚昭以前使刀,十六歲那年一戰成名,可等再回來,不知為何,他竟換了劍。
劍又名君子劍,刃薄而短,于戰場之上過于柔綿,哪里比得上長刀驍猛。
不過,這是二弟自己的選擇。
楚昉不會多問,亦不會多管,見他來,也只是一頷首,道“二弟,早。”
“大哥,早。”楚昭看他一眼,心里忖度著對方來意,問,“大哥這般早來,可是有事”
楚昉直接道“聽母親說,昨日之事,二弟已派人去查了,可有查出什么來”
“查出什么來啊”
楚昭嘆一聲,竟不回答,反倒提起了一件不相干的往事“大哥還記得,少時與我在一塊獵狐之事。”
楚昉自然記得。
這是他與楚昭為數不多在一塊的往事。
那時還在軍營,大梁天下未底定,他們跟著父親駐扎在彭城。
彭城外有座山,被用作軍士駐扎之所。
有回父親出外行軍,要他留在軍營內領著弟弟。
他心中苦悶,便帶了楚昭去后山打獵,原想獵兔,誰知竟路遇一野狐。
那野狐全身皮毛雪白,望之玉雪可愛,他不忍,欲放之,誰知卻被那野狐反咬一口在掌,掌心鮮血淋漓。
而旁邊,身量尚不及弓高的楚昭,卻一箭射死了那野狐,而后若無其事地吩咐部下,剝其皮毛贈人。
這時想起來,楚昉都還記得當時的震撼。
大約是那一箭射出時,小小的兒郎眼神過于平靜了。
他當時還問了句“阿昭,你不覺得太過殘忍了么”
而年方五歲、一身錦袍的小郎君卻只是若無其事地收起弓,反問他“大哥,若它是只臭鼬,你還會舍不得么”
楚昉將記憶收回,道“記得。二弟想說什么。”
楚昭卻只是看著他,道“大哥性子純直,殊不知,這世上,越美麗的東西越是吊詭。”
“二弟何意”
楚昉皺起眉。
“無意,只是想提醒大哥一句罷了。”
說著,楚昭已跨上院旁小路,遠遠丟來一句,“大哥放心,此事若有消息,我會派侍衛去金吾衛通知大哥。”
之后,人已翩然遠去。
唯余楚大郎君站在原地,看著楚昭遠去的背影。
他既不明白,可又仿佛明白。
唯余胸腔那顆心,在那將明未明里“砰砰”直跳。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