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里,秦方剛把去年的梅花雪水煎上,便看見自家傻兒子攜風帶雨地沖了進來,嘴里大呼小叫的,不知道的還以為身后有鬼追他。
秦君子矜持一抬眼,便瞧見傻兒子心愛的靈草蔫巴憔悴地趴在盆邊抽動,活像犯了癲癇。
他心內嘆口氣,挽起衣袖在水盆里凈手,巾帕擦干指間水珠的同時,秦離繁恰好抱著盆撲到了他面前。
秦方擱下絲帕,雪堆的手在云不意中間那片葉子即頭頂上敲了敲“又怎么了”
云不意抬頭,葉片上細小的紋路不知怎么攢出了一個委屈巴巴的表情“我惡心,但是吐不出來”
“嗯。”秦方點頭,指尖捏著他一捻,頓了頓,“是吃了臟東西了。”
“臟東西”秦離繁一愣,低頭看他,“你吃什么了”
云不意比他還無辜還不解“我沒吃什么啊,就是昨晚上吃了一碟烤羊排兩條烤羊腿一大碗羊肉湯和喝了兩壺春日釀。”
秦離繁“”
秦方“”
怎么不膻死你
“府里的廚子是信得過的人,手藝沒問題,也不會對飯菜動手腳。”
秦方拉著兒子坐下,將瓷盆放在桌上,兩串包子且放一旁,舀出一勺煮沸了的梅花雪水吹涼,澆在云不意根部。
云不意只感覺一陣暖流細細密密地滲透全身,清冽的梅花香沖上頭頂,強勢驅散那股盤繞不去的惡心感,使他頭腦清明,心曠神怡。
正愉悅間,他聽到秦方讓人去叫廚子,頓時緊張地支棱腦袋。
“肉是我吃的,跟他無關,你別罰他”
“誰說要罰他”秦方好氣又好笑,“我是要問他羊肉在哪里買的,既然他做的菜沒問題,那問題就只能出在食材身上了。”
云不意這才松了口氣,懶散地歪著身子纏繞在秦離繁肩頸上,明明是一棵草,蹭人的樣子卻活像只愛嬌的貓。
可巧秦離繁就吃這套,輕拍他纖細的枝條綠葉,帶著安撫意味。
秦方斜眼看他倆,竟看出一點相依為命歲月靜好的錯覺來。
不一會兒,廚子到了。他大約是被人從灶臺前薅過來的,左手鍋鏟右手蔥,迷茫的表情透著一股子清澈的愚蠢
廚子是南方人,又年輕,聲音細,張嘴便是一口吳儂軟語“老爺,少爺,叫我來做什么”
秦方下巴點了點云不意“喏,這家伙昨夜吃了太多羊肉菜,早上起來難受得夠嗆。我知道不是你手藝的問題,就想問問做菜用的羊肉是從哪里買的”
廚子想了想“府里的食材都是由專人統一采購送進廚房的,羊肉對了,羊肉不在昨日的采購單子上,是管家回家看孩子時路過集市看見有位大爺在賣處理好的新鮮羊肉,見肉質不錯便買了半只。剛好靈草少爺饞了,我便拿出一半做給他吃。”
云不意靠在秦離繁頸間,聽到他問“剩下的羊肉呢”
“還在廚房。”
聞言,秦方熄了爐子的火,起身道“那走吧,我們一起過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