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一派寧靜畫面之上,是一蓬烏黑厚重的陰云,一道道猙獰可怖的閃電。
與此同時,地下浮起巨大的鬼面陣法,和黑云上下圍攏,將整座村子包裹定格。
那濃妝艷抹的花旦掐著修行者的指訣,試圖在陣法發動、雷電劈落之前撐開屏障阻攔,可到底遲了一步。
雷海如雨如瀑般落下,精準劈在每一位村民身上,將他們從身體到靈魂徹底擊碎。
鬼面張開巨口,吞噬掉這些骨血混合的碎片,將其中蘊含的因果剔除,濃厚的生命力則導向未知的遠方。
那些被剔掉的因果無處可去,便在原地化成了新的桂村,一草一木,一磚一瓦,皆如從前。村民的幻影生活其間,同樣一如往常。
花旦在這個新的桂村中醒來,卻也奄奄一息,沒有幾日可活。
她艱難地撐起身,“哇”地吐出一口血,正好噴在身前悄然出現的青色衣角上。
衣角的主人彎腰,一只素白修長的手抵在她眉心,將一粒種子緩緩按進去。
于是她眉間出現了一點朱砂痣,鮮艷如血。
再往后,花旦被換上青色衣裙,抱到這座石臺上,已是瀕死之態。
將她抱來的人走得毫不猶豫,也依舊看不見他的臉。
半晌,氣若游絲的花旦沒有睜眼,卻用盡最后的氣力伸手按在眉間,指尖用力,摳出那枚尚未生發的種子。
而后,她將一枚青色的種子種進鬢角。
連環畫的最后一幕,是她化為實質字句的深切執念
愿善惡有報,天道有眼。
愿桂村常在,故人康健。
愿
愿有機會,為我故友,唱完那折談風月。
善惡有報,天道有眼,所以兩張古符封了桂村劫難。
桂村常在,故人康健,所以世人看了將近三百年的新桂村,假村民。
為我故友,唱完談風月,所以在最扭曲的死后幻夢里,花旦仍在戲臺上唱獨角戲,臺下的座位旁放滿了燈籠。
可是兩個月前,假村民們忽然一夜之間全部“死于非命”,官府給出的解釋是他們修了邪術,咎由自取。
桂村村民的第一次死亡無人知曉,第二次死亡被潑了滿身臟水。
于是現在,這里只剩下了兩個空殼。
白天寂寥的空村,晚上詭怖的噩夢。
談風月沒有一個好結局,原來現實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