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尼西爾沒有拒絕。
他單膝跪在地上,蔥白的指尖解開了尤尼西爾手臂上的繃帶。
水汽滲透了進去,帶著綿軟的濕意,壓在深處的鮮血也被層層疊疊的剝離出來。
“尤尼西爾先生在洗漱的時候應當要注意防水。”
袖口已經被暴力撕裂,露出結實修長的小臂,全部解開之后才發現里面的傷口完全沒有處理。
那一道長達十幾厘米的傷居然沒有上任何藥,只是用繃帶纏了起來。
看著那道鮮血淋漓又猙獰的傷口,李多司的眉皺了起來。
“尤尼西爾先生為什么會受這么重的傷。”
戰爭已經結束十二年之久,幾乎已經很難在人的身上看到如此深的傷口。
“回來的路上碰到了一些找死的強盜。”
從他進來之后,尤尼西爾的目光就一直放在他身上。
“他們都是一些因為戰爭而家破人亡的人,時間并沒有讓他們振作起來,他們選擇了墮落,用別人的鮮血來祭奠自己曾經失去的一切。”
李多司沒有說話,耐心的剪去他撕裂的袖口,一點一點地擦干凈他滲出的血珠。
尤尼西爾的聲音繼續在他的頭頂響起。
“你猜我把他們怎么樣了。”
李多司平靜地說“我猜不到。”
“我砍掉了他們用來掠奪的雙手,剪去了他們毫無禮貌可言的舌頭。”
李多司動作一頓,抿了下唇,沒有說話。
尤尼西爾笑了一聲,只是在這樣的話題中莫名透出一種理性的殘忍。
“我不會殺掉他們,因為生命如此可貴。”
李多司將消毒噴霧噴在了他的手臂上。
“嘶”
他抬眼看向他,尤尼西爾卻偏過了頭。
“尤尼西爾先生覺得疼的話就告訴我。”
消毒噴霧的效果很好,唯一的缺點就是會痛。
尤尼西爾沒有說話,李多司便想著這樣在戰場上浴血奮戰過的人應當勇猛又堅韌。
這道傷口看起來實在太糟糕了,血塊都凝結在了一起,他仔仔細細的將消毒噴霧噴灑過每一個地方。
“哼”
一聲微小的口申吟響起,李多司動作一停,那道聲音又很快消失,仿佛是錯覺。
他繼續對著血肉外翻的傷口消毒,一邊用棉巾將化開的血跡擦拭干凈。
被他握在手里的手臂開始輕輕地顫抖起來。
“哼嗯”
這次的口申吟他聽清楚了。
抬起頭,尤尼西爾緊緊地抿著唇,那張英俊的臉皺成了一團,透亮的藍色眼睛盈滿了水霧。
他張了張嘴,噴霧暈開的水珠滲進了駭人的傷口。
尤尼西爾帶著鼻音說“好疼。”
他掙扎著想從李多司的手中掙脫出來。
李多司下意識握住了他的手臂,一邊看著他,一邊不近人情地說“不行,尤尼西爾先生的傷口需要處理。”
尤尼西爾連指尖都在顫抖,他那雙含著水霧的藍色眼睛看起來可憐極了。
但他嘴上卻冷著聲音,兇狠地說“松開,我不需要上藥。”
李多司攥著他的手腕一把將他想逃跑的手臂拉了回來。
他低下頭,繼續為他處理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