酈安筠一句沒有都沒說出口,下面就有人喊柯渺,是她的媽媽。
小地方就是到一個村子聊一句都能攀上關系,酈安筠也被田蘭月叫走了。
她們彼此都頭大,奈何現在和媽媽一起開店的柯渺的確要跑一跑業務。比如她那個八層價值千元的大蛋糕目前擺在老房子的中堂主桌,不少小孩圍著轉圈,等著開席。
酈安筠看上去和這個老山村格格不入,像是都市霓虹街頭的女郎,很多人看她,卻又不敢和她搭話。
這點就夠把柯渺羨慕死了,她看上去就很好和說話,人也的確耳根子軟,很容易讓人得寸進尺多問幾句,最后她拉著酈安筠逃到了禮堂。
柯渺“怎么還不開席,我都餓了。”
酈安筠本來是不想來的,奈何田蘭月再三要求,又說這個村子的酒很有名,她和爸爸一定要喝當地的酒。
雖然也有忽悠的成分,酈安筠還是答應了。
柯渺在是好事,但她沒想到開席的廚師是虞谷。
她們站到了田壟邊,兩個人像站在高中走廊那樣瞎聊,這個位置有路邊的汽車遮擋,足夠酈安筠時不時瞄一眼外面砍骨頭的虞谷。
剛才在車上聽到虞谷的名字她都沒想起對方的臉,只有對方的背影。
是很多年前虞谷放學站在學校外第五盞路燈下等她的背影。
酈安筠和虞谷小學不在一個學校,初中是同學,高中在上下層。
初中分班沒看成績,高中酈安筠進了最好的班,虞谷在樓下,學校明面上沒區分,但學生都知道一二三四和五六七八的區別,晚自習放學的時間都不同。
虞谷比她早放學四十五分鐘,學校不留人,她就在校外等她一起回去。
第五盞燈和其他燈不一樣,也不知道是不是壞過,還是換的人沒注意,燈光是藍色的。
無論過去多少年,酈安筠都記得對方站在藍色路燈下等自己的背影,影子拉得好長,線控耳機的影子也跟著搖搖晃晃。
酈安筠和柯渺在校門口分開,她在二次放學的人群中走向虞谷,會率先勾走對方的線控耳機,在對方反應過來之前聽聽是不是她猜的那首歌。
是唱著那句在很久很久以前,還是這世界上好多人。
虞谷從小就個子高,就算有個廚師爸爸,也很難吃胖。反而是酈安筠很在意自己天生的圓臉,總覺得自己很容易長大就發腮,會變得很像她爸爸的大臉盤子。
她抱怨的時候虞谷就站在一邊默默聽,兩個人的耳機聽著同一首歌,放學的路很長,月亮和街燈界限模糊,她問虞谷想吃什么宵夜。
單眼皮的虞谷反問“不是減肥嗎”
然后就還是吃了。
酈安筠以為虞谷頂多找個班上,怎么也沒想到對方居然繼承了家業。
大概她看得太認真,那邊圍觀的小孩也有注意到她的,嘰嘰喳喳聊剛才看到一個很漂亮的姐姐。
酈安筠精致得和山村格格不入,像一朵盛開的牡丹。小女孩總是喜歡漂亮姐姐,又想從廚子這里討點鮮切的鹵肉,爭先恐后地和虞谷分享
“那個姐姐好好聞身上的味道很香的”
“她的裙子還有小花,好漂亮的。”
“但是她沒穿高跟鞋呀,是一雙棕紅色的皮鞋,也很漂亮。”
“我也想做這么漂亮的大人。”
“和她站在一起的姐姐是做蛋糕的好厲害的。”
小孩多就吵,虞谷都習慣了,她砍骨頭的動作看上去都有種斯文的暴力,一張寡淡的臉也看不出什么對小孩的熱絡,但也沒讓人覺得她嚇人,因為她對貓貓狗狗更溫聲細語。
女人每次手起刀落,都能引起小孩的驚呼,跟看戲沒什么區別。
柯渺一邊和人發微信一邊也看,忍不住感嘆“虞谷長得也不算漂亮吧,但她動作漂亮,還挺帶感。”
大概是小孩的喔喔哇哇太好笑了,柯渺越看越覺得這人有意思,問酈安筠“你以前和她好的時候知道她會干這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