繚始終捏著一把冷汗,探清他的態度后,心里的石頭總算落地。幸好,師弟沒有危險,最嚴峻的那種狀況沒出現。
“既然如此,您何時去收徒?龍魂霸體,一旦顯露崢嶸,肯定會很搶手。”
鬼谷子坐在那里,無動于衷,隔空洞察著學宮冬試的情形,說道:“不急。沒人能從我手里搶走他,就算是荀況,也照樣不行!”
……
……
燕國,水寒宮外。
蓋聶和鄒衍坐在寒潭旁,沉浸在靜謐幽深的氣氛里,各自神情不同,都沒再說話。
過了很久,蓋聶嘆息一聲,蘊涵著復雜的意味。
“如果我沒記錯,你今年好像一百二十多歲了……”
鄒衍看得出,此人雖然一貫面若寒霜,不近人情,終究還是流露不舍,不禁有些感動,黯然道:“是啊,我已經很老了。不出意外,這應該是咱們最后一面。”
兩人上次相見,還要追溯到十六年前。
蓋聶盯著微起漣漪的潭面,感慨道:“如果不是當年墮境,你還能再折騰幾十年。當年那一戰,你付出的代價最重,卻沒得到回報,你后悔嗎?”
從圣人墮回宗師,鄒衍付出的代價令人動容。可惜,那場圍攻是秘密進行,世人并不知道,這位陰陽家的祖師,曾展露出多么大的氣魄。
若沒有他的付出,那場惡戰的結果難以預料,或許,那人和那龍就不會被殺死。
鄒衍淡淡一笑,不以為意,“一日不得長生,圣人和宗師,有什么區別嗎?反正遲早都會死,如能斬殺邪魔外道,雖死亦無悔,夫復何言?”
蓋聶沉默半晌,說道:“我自作主張一次,你剛才的請求,水寒宮答應了。”
他敬佩鄒衍的作為和氣魄,如此豪杰,不惜折損道行屠魔,臨終之際,如果連最后的心愿都無法達成,即使鄒衍不感到心寒,他也會無地自容。
英雄惺惺相惜,就算破一次例,又有何妨?
鄒衍聞言,喜悅之情溢于言表。能替愛徒徐福求到這樁機緣,他不虛此行,也就沒什么好掛念的了。
“有件事,我不想隱瞞你。前些日子,我遇到一名少年,他擁有的體質,正是龍魂霸體。”
那日在徐家村,楊崢的霸體覺醒,一聲龍吟威震百里,引起鬼谷子和鄒衍察覺,從表面來看,似乎是場福緣,實際上,卻潛藏著莫大的兇險。
這兩位屠魔戰的當事人,自然知曉龍魂霸體的淵源。
蓋聶悚然一驚,轉頭盯著他,凝重地道:“你確定沒看錯?那人和那龍不是被當場殺死了么?這個龍魂霸體,又是從哪里冒出來的?”
鄒衍捋著胡須,說道:“不止是我,鬼谷子當時也察覺到了,半路攔住我,讓我去查探那少年的底細,想辦法帶到學宮觀察一下。”
聽到鬼谷子的名號,蓋聶神情微松,對他的謀斷很放心。
“也就是說,那少年如今在稷下學宮?”
鄒衍點頭,“我本想收他為徒,可惜出了點意外。對了,我那傻徒弟徐福,就是他的弟弟,所以你要記住,不能虧待徐福,指不定哪天,會引起天大的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