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子一生清貧,沒有多少金錢積蓄,李斯更是如此。所以,他們沒拿黃白之物當牌資,而是取出一袋米,用米粒計數。
每輸掉一粒米,就代表要給另外三人做家務事,比如燒一餐飯,或者洗一次衣裳等等。
這個主意倒不是楊崢出的,而是李斯的發明。他明白,這桌牌局的意義在于,把青白二人綁在一起,因此,讓他們給對方洗衣做飯,既能朝夕相處,兩人又愿賭服輸,誰都沒脾氣。
于是,四人一上手,就殺得不亦樂乎,血流成河,沉浸在這新奇游戲的樂趣中。
血流成河這種玩法,來自四川麻將,雖然簡單易學,但玩起來很殘暴,容易打出高番數,贏得快,輸得也快,輸的人往往連褲衩都剩不下。沒玩幾局,那對師兄弟就殺紅了眼。
兩人平時針鋒相對,別說是聊天,甚至都不愿正眼瞧對方,讓他們服侍對方,洗衣做飯,這如何能忍受得了?儒家有個理念,君子遠庖廚,在兩人看來,這無異于奇恥大辱。
當一個人輸掉后,就迫切想把賭注贏回來,讓對方反過來服侍自己。雙方你來我往,勝負來來回回,沒有人是常勝將軍,這桌麻將便徹底停不下來了。
這時候就不得不說,李斯心智卓絕,將牌面算得極精準。他充分掌控局勢,在保證不讓荀子吃虧的同時,自己又不搶戲,讓青白二人盡情發揮。
楊崢的目的,已初見成效。
當他來到這里時,荀子和李斯手里的米粒,基本沒有太大盈虧,倒是青白二人,斗得很慘烈,目前正處于一邊倒的形勢。
溫青面前堆積了大量米粒,而他的下家蕭白,卻是寥寥無幾,手里的米粒快要輸光。這就意味著,如果此時停戰,蕭白就得伺候大師兄好幾個月。
性情剛烈的蕭白,如何能接受這一結果,一局結束,便飛快地洗牌,爭取盡快開牌,把賭注都贏回來。
這時候,荀子見楊崢出現,一邊手上抓牌,一邊笑呵呵地道:“你怎么又回來了?”
他的心情極度舒適,真沒想到,麻將居然有這么大的魅力,連定力過人的他,都覺得上癮,有點停不下來。更欣慰的是,青白二人之間的對話,比他倆認識后加起來的都多。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絕不敢相信,兩名愛徒能坐到現在,還沒開始激烈辯論,爭什么是非黑白。楊崢說得對,讓他們換個方式斗,愿賭服輸,才是最有效的辦法。
他朝楊崢眨了眨眼,示意計劃進行得很順利。
楊崢看到青白二人的賭資后,干咳一聲,說道:“不好意思,我有事找荀圣前輩,能不能先停一下。”
沒等荀子開口,蕭白厲聲答道:“不行!有事改天再說!”
一旦牌局到此結束,他就得給大師兄當牛做馬了,肯定不愿意收手。
溫青見狀,微微一笑,面色紅潤,顯然對眼前的結果很開心。斗了這么多年,還是第一次見出分曉,雖然是在別的方面,跟大道無關。
“師弟莫生氣,勝敗乃兵家常事。既然楊崢找老師有正事,那就讓他們談吧!你若不服氣,咱們下午再戰!”
人的心理就是這樣,輸的想贏回來,贏的還想贏。溫青心思細膩,更擅于耐心算牌,正想借此機會教訓師弟,只靠粗暴蠻力是行不通的,他自信不會輸給蕭白。
上午的牌還沒打完,兩人就開始約下午的牌局了。
蕭白氣急,正準備辯駁,荀子一拍桌子,阻止他們打嘴仗,“那就先這樣,小白,你去給大家燒飯,如果不會,就讓張蒼教你。楊崢,你隨我出去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