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分鐘轉瞬即逝,提示音響起,沈辭將削好的蘋果放在床頭柜,囑咐老人好好休息,老人抬眼看看門外謝逾,又看看眼前的孫子,伸出皮膚褶皺又布滿斑紋的手,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背。
一切盡在不言中。
兩人在病房說話,謝逾閑閑站在門外,見沈辭推門出來,便笑道“怎么介紹我的”
調笑的話說到一半,瞧見沈辭眼眶微微泛紅,他便停了,指了指眼睛“你每次來醫院都這樣嗎”
生老病死這事兒,非人力所能及,老人雖然情況穩固,卻還是離不開病房,聚少離多,而謝逾雖沒陪護過親人,也知道這事兒不好受,便伸手去牽他,寬慰他“好啦,用的都是最好的藥,你難受常來就好。”
他伸手拉住沈辭,帶著人往外走,被牽著的卻微微掙動,似要掙脫,謝逾一愣,好脾氣的問“你想一個人靜一靜嗎”
是有這種情況,難過時不想被任何人看見,只想一個人呆著的。
謝逾想著,便放開手,可下一秒,他的腕子被扣住,沈辭手指插進指縫中,與他十指相扣,而后忽然整個人抱了上來。
兩人都是長款風衣羽絨服,抱起來軟乎乎的一片,很舒服。
謝逾攬住他,揉了揉懷中人發頂,心中頗感意外,心道“嚯,敢抱了有進步。”
或許是成長環境的關系,沈辭個性有點別扭,一方面他在學術領域有所成就,頗為自矜,可另一方面,對待感情他又有過分謹慎,謝逾估摸著五年前那場不告而別給他留下了不少心理陰影,生怕底牌盡出,退路封死,無所遁形。
謝逾覺著這點小別扭逗弄起來挺可愛,便也沒戳破,頗有點隔岸觀火的意思,帶著點小惡劣,想看看沈辭究竟在糾結什么,現在被人猝不及防的一抱,他不由啞然失笑“行了行了,這可是醫院走廊。”
來往還有醫生護士呢。
沈辭這才松開手。
他們開車回家,
其中路過菜場,兩人便下來挽著手買菜,謝逾是挑肉的一把好手,沈辭小時候條件不好,葉子吃得多,一眼能分辨優劣,他們兩人在菜場轉了一圈,提了三四個塑料袋。
謝逾沈辭都不太會講價,就跟在路過的大叔大嬸后面,等他們講好了,就跟著冒頭“我們也來一把。”
他們一個是謝家曾經的大少爺,即使現在落魄了,手中股票也價值不菲;一個是新晉的江城頂貴,謝遠海也得給幾分薄面,可這樣一塊兩塊的省下來,提著幾毛的塑料袋,居然逛出了幾分樂趣。
兩人回家,將菜分門別類放進冰箱,謝逾看著新買的牛肉,想起來他蹭飯的怨種同學,于是道“我留學的同學回國了,過兩天可能有個聚會,你來不來”
沈辭正在整理冰箱,聞言一頓,而后繼續整理“來。”
常有人說談戀愛的第一步,就是互相進入對方的社交圈,今天謝逾和他去了醫院,明天他去見謝逾的同學,倒真的像普通人在談戀愛了。
幸福小區的日子流水般過去,謝逾一開始還覺著沈辭住不慣這里,沒想到沈辭比他還自在,每天逛街買菜,沈辭出門上班,謝逾出門閑逛,晚上相擁而眠,謝逾多了個大號抱枕,沈辭的黑眼圈也漸漸淡了,明明還頂這個協議關系,硬生生處的像老夫老妻。
某天清晨,謝逾被一陣急促的鈴聲吵醒。
他看了眼時間,略感頭疼,還是按下接聽“喂”
連珠炮似的對話傳來,“逾哥我們到江城了已經在你定的酒店放好行李了,我們什么時候開arty”
謝逾扶額“哥,才七點鐘。”
蹭飯好歹等中午吧。
雖然如此,但面對許久不見的好友,謝逾還是任命地爬了起來。
來得人有十來個,也有幾個帶男女朋友的,幸福小區的的房子空間狹小,小桌子不夠用,便在外頭臨時租了個轟趴的場館,等謝逾和沈辭開車趕過去,已經有一幫人眼巴巴等在門口,望眼欲穿。
像一群等待投喂的倉鼠。
謝逾“。”
他略感頭疼,撥開堵著的人群“讓讓,我開門。”
謝逾先行一步,剩下的目光便都集中在了沈辭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