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鬧鈴剛響,鐘渝就醒了。
第一時間關掉鈴聲,他睜著雙眼,安靜地看著黑暗中的天花板,初醒的大腦昏沉遲鈍,所有思緒仿佛都飄到了很遠,一時間竟不知自己此刻身在何處。
身旁傳來平穩均勻的呼吸聲,鐘渝眼睫微動,側過了臉。
晦暗光線里只能看見模糊的輪廓,依稀是個人影。
這感覺有點陌生,鐘渝自有記憶起,就沒有和人睡過一張床,第一次和人同床共枕,卻是和一個統共才見過兩面的男人上床。
昨晚的經歷在腦子里快速閃過,無論羞恥還是難堪,經過一夜的發酵,變成了漫無邊際的麻木與疲倦。
鐘渝緩緩舒出一口氣,看了眼時間,才七點過。
他習慣早起,常年養成了生物鐘,就算再累也會早早醒來。
想起下午有考試,鐘渝掀開被子坐起身來,怕把人吵醒,只能盡量將動作放輕。身體的不適是那么明顯,他蹙著眉,下地時差點沒站穩。
摸索著走進浴室,洗澡多花了點時間,出來的時候不小心踢到了什么,發出“砰”一聲輕響。
他頓住腳步,床上的人翻了個身,但并沒有被吵醒。
房間里光線還是太暗,鐘渝走到窗邊,將窗簾拉開一條縫。
天還沒亮,遠處高樓仍舊亮著光,光線透過窗簾縫隙,照在凌亂的大床上。
那人赤著肌肉流暢的肩背,風流的桃花眼緊閉著,遮住了那雙涼薄的灰色瞳孔,無知無覺睡得正香。
浴袍亂七八糟地扔在地上,鐘渝的衣服沒有被波及,放在床邊的沙發上,疊得整整齊齊。
他沉默地穿好衣服,離開時輕輕帶上了門。
剛出酒店,一陣冷風撲面而來,沁涼的冰點落在睫毛上,眼前白茫茫一片。
鐘渝眨了眨眼,體溫融化了雪花,眼尾惟余潮濕。
下雪了。
地上積了雪,好在雪層還不太厚,鐘渝裹緊羽絨服,緩步走在街邊的路燈下。這個點地鐵已經開始運行,地鐵口不算遠,步行有幾百米。
回到學校,寢室里只有杜少恒在,見他現在才回來,一臉不可思議。
“你昨晚也去兼職了嗎”杜少恒問。
鐘渝之前在酒吧兼職,通常會工作到后半夜,結束后在酒吧的員工休息室睡覺,等到天亮再回來。
但杜少恒不知道他已經辭職了,還以為他又去兼職。
鐘渝不太舒服,聲音很輕地“嗯”了聲。
杜少恒佩服得五體投地,大佬不愧是大佬,考試兼職兩不誤。
隨即他發現鐘渝臉色蒼白,精神狀態也不太好,遂關切地問“你臉色好差,生病了嗎”
“沒事。”鐘渝把羽絨外套脫下來掛在床邊,他現在頭昏沉沉的,嗓音沙啞地說“睡一覺就好了。”
他情緒絲毫不顯,但杜少恒總覺得他有事,問又問不出來,只能抓了抓頭“那行,你好好休息。”
他說著往門口走,想起什么又回過頭“我要去食堂,給你帶份早餐”
“不用了,謝謝。”鐘渝幾乎是用了最后的一絲力氣說。
寢室是四人間,上床下桌,想睡覺只能爬到上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