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半場很快就結束了,賀云承利落地翻身下馬,大步走到觀賽區。
位置還空著,他目光四處逡巡,沒有看到鐘渝的身影。
“你找誰”旁邊的男人笑著問。
賀云承視線落到那人身上,下頜點了點空著的座椅“他人呢”
他那雙青灰色的眸子實在特別,看人時透著無機質的冰冷,配上他臭得要死的表情,絲毫不把別人看在眼里。
henry莫名興奮,他就喜歡這種拽得二五八萬的,一看就很有挑戰性。
他偏著頭看賀云承,眼珠轉了轉,笑吟吟地說“你把電話給我,我就告訴你。”
賀云承冷嗤了聲,轉身就走。
“開個玩笑而已,別這么不給面子嘛”henry起身叫住他,“況且這里這么大,你要怎么找”
賀云承此刻的心情是真的糟糕透頂,一點耐心都懶得給予,加重語氣“他在哪”
“他說有點無聊,要去透透氣,好像往那邊去了。”henry說著,伸手指了個方向。
賀云承面無表情地睨他一眼,邁步往他指的方向走。
俱樂部很大,山頭一半開發成了草地,用來作為球場,另一半則保留了森林原貌。森林和草場的連接處有一片自然湖泊,可以從球場騎馬沿著小路到湖畔,再漫步到森林里,沿途風景優美空氣清新,身心都能得到放松,算是這里的一大特色賣點。
賀云承沒有騎馬,沿著小路往湖邊走,春日的風溫暖和熙,陽光亮得有些晃眼,腳下的草地松松軟軟,零星點綴著幾朵小花。
他毫不留情地踏上去,硬質的靴底碾碎了粉白的花瓣,混著草葉可憐兮兮地融進泥土里。
一路上都沒看到人,心情持續走低,他煩躁不已,心里琢磨著待會兒找到人該怎么懲罰才好。
走了大概七八分鐘,終于,他在湖邊半人高的蘆葦叢里,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那瞬間心臟的緊繃感驟然放松,賀云承加快腳步,朝著那人走了過去。
鐘渝正低著頭研究手上的蘆葦,身后忽然傳來道低沉的聲音。
“你在這里做什么”
鐘渝回頭,賀云承正死死地盯著他,表情稱得上陰沉。
“看蘆葦。”鐘渝坦然地答。
他上完洗手間后,碰到一個工作人員,告訴他這邊有片湖,風景很不錯,讓他感興趣的話可以過來逛逛。
他閑著無聊,不知不覺就來了這邊,發現湖邊長了片蘆葦,正好之前看到過的幾個建筑設計案例里,用了蘆葦來作為裝飾與隔斷,效果十分自然美觀,還具備一些特殊的功能性能。
不過現在是春天,蘆葦才剛抽芽,要等到秋天徹底成熟,莖葉變得更有韌性,才能收取使用。
春生夏長,秋收冬藏,大自然有自己的一套規律,理性且浪漫,人類遵循的同時,又能創造出更多更美的事物。
賀云承更不高興了,鐘渝不把他當回事,倒是對一片雜草情有獨鐘。
他咬了咬后槽牙,“不就是一片草,有什么好看的”
“當然有。”鐘渝認真地解釋,話音有條不紊“有些地區會用蘆葦來作為建筑的主要材料,比如構建墻壁和屋頂,通過一些手段處理之后,隔熱性和耐火性都非常優異。如果用來作為裝飾的話,它的可塑性和美觀性都很突出,除此之外也能用于環保,作為過濾材料凈化水源”
涉及到他的專業,他眼神很亮,整個人煥發著勃勃生機,就連話也多了起來。
微風輕輕吹拂,蘆葦隨風搖曳,有條嫩綠的葉子刮在鐘渝臉畔,可能是有些癢,他眨了下眼睛,微微偏頭躲開。
這只是下意識的動作,但由他做來,不知為何竟有些可愛。
躁動的心逐漸平復,賀云承緩緩舒出口氣,剛才想到的懲罰都全部作廢,一時間居然不知道該拿他怎么辦。
算了,就放過他這一次,賀云承心想。
“你要帶一點回去嗎”
話一出口,賀云承就后悔了,這是什么蠢問題逛街嗎還帶打包的。
鐘渝搖了搖頭,“要等秋天,現在還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