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柔醒來時,空氣中依稀的降真香還尚未散去。
這是獨屬于齊楹的味道,竟叫她也生出了一絲恍惚。
細算下來,她已經有十余日未曾與他碰過面了。
未央宮竟如此之大,若不是存了一份心思,便可以老死不相往來。
她起來后吃了些點心,承明宮便派人送來消息,說后日要將尚太傅的女兒送進宮來,該給的位份尚沒有定下來,余下的都聽皇后來安排。
執柔說了聲知道了,命卻玉將人送了出去。待卻玉回來時,便聽她好一番抱怨“奇了怪了,門閂怎么斷了。晌午時還是好好的,莫不是午后起了妖風咱們卻不知道”
鄭秦下午時去了少府監領秋衣,聽聞此言亦壓低了聲音“七月半才過了多久,別是有什么”
卻玉聽了忙去堵他的嘴“這東西哪能是亂說的,再多說一句,必得把你送去永巷掖去挨罰。”
聽得鄭秦連連討饒“不敢了不敢了,姐姐饒了我吧。”
他們插科打諢,執柔便坐在燈下發呆,卻玉小聲地叫她“娘娘,尚姑娘那邊”
“永延殿上月末才添過瓦,殿中的梁柱也上了一遍新漆。便叫尚姑娘先住下吧。”執柔站起身,“你同我去少府監開庫房,看看能再添置點什么。”
尚存的這個女兒閨名叫令嘉。
瑰姿艷逸,玉面桃花。
送進未央宮的頭一天,專程來給執柔行禮。
三跪九叩,找不出一絲錯漏。
只是為人卻分外冷淡,話也不多。
執柔帶她去拜見大長公主,一路上竟除了寒暄之外,再無二話。
大長公主早便聽說了今日會送來一位女郎,等打了照面,才聽下人們說起是尚太傅的女兒。
素來雍容富麗的大長公主驟然失色“誰”
兩名中謁者不知其意,只得再次重復“是尚太傅家的女郎。”
大長公主面色漸漸蒼白起來“尚太傅不是從未曾娶妻么”
當著執柔和尚令嘉的面,中謁者遲疑著不知道該不該說實話。
一直沉默的尚令嘉卻突然開口了“回大長公主的話,我母親并非是尚太傅的妻妾。”
時下尤其看重清白兩字,她這話一開口,大長公主的臉色便又難看了幾分。
她緩緩站起身,扶著侍女的手走到尚令嘉的身邊,細細地觀察著她的容貌。
似是而非,竟一時間也看不出和尚太傅有幾分像。
“好,好”齊徽一連說了三四個好字。
她重新跽坐到桌案前,對著侍女無力地擺手“賞吧。”
四個漆盒,比當年給執柔的賞賜體面了數倍。
尚令嘉的臉上并不能看出什么喜色,她從容地叩謝,大長公主便下了逐客令“我身子不大舒服,便不留你們用膳了,皇后和尚姑娘請自便吧。”
離開昆德殿后,尚令嘉率先向執柔請辭,二人各自向南向北,互不干擾。
時間轉眼到了中秋。
偶爾有些朝堂上的事傳來,執柔懂得不多,也不愿去深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