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看著李思筠“為何打扮成這樣”
他說話的聲音驚醒了羅南,羅南后知后覺,只覺此女心機頗深。
怕此女魅惑殿下,他都讓成衣坊的掌柜選最樸素的衣裳。沒想到,此女竟然還有旁的法子。
李思筠笑著走到沈昭身側,知道她走得太近,他又會不適,就在他一米遠之處,轉了個圈,余芳散開,誘人深究。
“是趙夫人女兒的,女子在上巳都要穿新衣的啊,郎君沒給我買,趙夫人就給我找了一身。”
沈昭移開目光,她無非是在提醒他,對她一點兒都不好,連新春裝都沒有。
見沒人接茬,李思筠忍了忍,又對沈昭笑道“郎君,走么”
羅南心想,這回必須給跟上,他還將不打算去的子弦也拽上了,美名其曰保護郎君。
但李思筠知道其在瞎扯,上次都見到暗處有人隨行保護了,但她也能理解羅南的心。
困在小巷中許多日,李思筠近日去的最遠之處,就是院后百步遠的小溪了,還是為了浣衣,當真是苦不堪言。
如今跟著沈昭,李思筠終于光明正大地走到了大街上。
往年此刻,她有時和阿濃一起,但更多時,是她一人目睹下方語笑喧闐。
如今她就身處喧鬧的大街上,街兩旁放置著錯落的燈盞,似華燈火樹,如白晝。來往行人如織,一家一家走著,遇到認識的人還會互相問好,氣氛很是和睦。
李思筠專注看街上眾人,一個沒注意,便撞到了她前面的沈昭,她捂著額頭,有些痛,但已經從心底怕了沈昭,所以又趕忙道“郎君,我不是有意的。”
看著眸中痛得已有霧氣,但小聲道歉的李思筠,沈昭覺得她學乖了,可她如此惶恐,怕他的反應,似乎也沒有讓人很開懷。
而李思筠已經習慣了沈昭不理她,道完歉,她的注意力很快被一處吸引過去,那應當是洛水。
這條大河橫跨三國,此處偏僻小縣,洛水也是小小一條,雖然如此,洛水邊的人卻依舊是最多的。
洛水邊,篝火燃盡墨色,水上映著火光。女娘們皆著新春裝,衣飾鮮艷,妝容嬌媚。
其中亦有許多郎君,不分男女,載歌且舞,看對眼、或是有情的男女互贈花草,若是心有意,攜手離開去偏遠處也不會被人指責。
在她癡迷于喧嘩熱鬧時,方才落下隊的羅南匆匆趕上,在沈昭耳旁急稟道“殿下,漕縣潛入了一批姜國人,不知原因。”
姜國沈昭垂眸,長睫遮擋住眼中的萬般思緒。
他的好哥哥,因馮姬成了繼后,如今成了嫡長子的沈鄞,與姜國人暗中勾結上,企圖置他于死地。
姜國人此刻恰好出現漕縣,其中定然有鬼。
他抬眸,眼中一閃而過的狠厲,“去捉,嚴刑審問,之后殺掉,一個活口都不要留。”
“喏。”羅南垂首,額間卻沁出些許冷汗,離京中太久,這些日殿下看起來很好說話,甚至對冒犯他的女子處處手上留情,他險些忘掉從前的殿下有多狠心。
此刻,他懷疑殿下不是回不去京中,而是不想回。即使太子不在,京中卻仍因他掀起腥風血浪,甚至陛下與馮后生隙,連帶著大皇子都受牽連,被陛下厭棄。
同樣流著東淮皇室偏執的血脈,沈昭卻能更深的隱藏起來。看著倒比大皇子更可怕。
“你們吵架了么”李思筠倏然從沈昭旁邊冒出來,看著兩人之間嚴肅的氣氛,有些好奇地問道。
羅南白了李思筠一眼,隨后便轉身離開了,子弦想暗暗撮合兩人,所以也跟著羅南走了。
他們商量的事,從來都不告訴李思筠,李思筠也懶得去問,知道得越少越安全。方才是為了讓兩人更煩她,她看著沈昭,裝作天真道“郎君,咱們去那處吧”
她手指之處,是洛水邊,許多有情人互贈花草之處。
沈昭往年都在其中掩飾,即使不愿,面對那些愚昧平民也要笑得溫和,此刻厭煩至極,眉心微蹙,“為何”
那處都是一對又一對有情人,或是尋覓良緣的年輕男女,他為何要陪著她去
李思筠回道“我不是郎君的外室么”
沈昭被懟得無可反駁,“你適應得倒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