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鴻爍倒吸口涼氣,暗暗瞄著魏妝,但見少女云鬟霧鬢,玉軟花柔的,尤是那櫻紅的小口欲語還休,乃是有些拿捏本事的呢。
老婦人的警惕又提上來,語氣略有嚴苛道“真真趕巧了,殊不知那賈衡的馬車乃是你三哥敬彥的,他慣常在車里對弈品茗,那是他私人靜地,從不乘女子確是個聰穎討人疼的好姑娘,平日都喜歡做什么如我們盛京的貴女,琴棋書畫那是樣樣必備的拿手活,再有舞劍、騎馬、賞花、養養波斯寵物等,可謂豐富之極。”
沈嬤深諳小姐他年或嫁入高門為媳,自小就對魏妝琴棋書畫女紅樣樣精通的要求。
前世成親后,魏妝體貼順從,賢良淑德。那十三年,謝敬彥一次也未用過規制上發的手帕或錦襪,全是她一針針一線線繡成的。
彼時她有多全心全意,即便掌著二房堆砌如山的事務,仍勻出手來給他縫這些。謝敬彥用久了習慣難改,后面夫妻分房多年,魏妝懈怠了手工敷衍應付,他也仍就在用。
連他升為左相那日,白月光為他繡得更為錦致華麗的,他都未替換魏妝只將其歸因為,舍不得陶沁婉費眼睛受累。
今世倒也不必太賢惠,就挑些別的講吧。
魏妝了然老夫人的深意,左不過是想旁側敲擊,逐漸叫她自個明白,京中貴女濟濟,而她配不上謝三公子的如玉天資罷。
當下自然把話答得滴水不漏,輕言道“筠州府地闊土沃,歷年供應的軍費糧餉都占諸州前列,得了地勢便利,我也學過騎馬和射箭,但若與京中的姐妹們相比,恐怕還要自嘆不如了。至于賞花,恰是晚輩平素的最愛,不僅賞花還養植。對了,聽聞老夫人也喜歡花,這次我特地帶了三盆吉利的品種為老夫人賀壽來著”
話音初落,沈嬤已經眼明手快地示意家丁將花搬了進來。
只見分別一盆蜜香金茶、波斯木蘭與暹羅金雀花。這些花在當下屬珍奇品種,養植頗為費勁。然而卻被姑娘家料理得生氣勃勃,大寒天的,枝莖上竟掛著喜人的花骨朵兒。
時盛安京以花為時尚,各家常有攀比,還雇傭專門的園藝匠師。少見誰能將花照拂得這么靚眼的,一時間,堂屋中的眾人都看了過來。
大夫人湯氏更酸了,好嘛,聽了一陣這丫頭雖自偏遠來,處事見地卻絲毫不遜色。
果然老太傅只有偏心才是正理。
唯一讓湯氏心里舒坦的便是,她大房嫡出的兩個公子和小姐,定下親的皆是有聲望人家。
二房呢,老爺是個溫聲溫氣的修史官。而三郎謝敬彥則出身自帶清正,也像個出塵滌世的,淡于謀權弄政且看日后誰比誰走得遠,攀得高
湯氏皮笑肉不笑地啟口道“難為魏姑娘用心了,這般千里迢迢運進京來,誠心可鑒,然到底是幾盆開了又謝的花。莫怪伯夫人我好奇,倘若親手畫一副賀壽圖,掛在墻上總能長長久久的,意義更佳。筠州府屬軍屯之地,莫非是少了些詩情畫意,不喜作畫么”
湯氏與其說不喜作畫,倒不如說不會作畫呢,是個人都能聽出影射之意。
二夫人祁氏卻像事不關己,好整以暇地干坐旁觀。
便刁難一下姑娘也罷,正好試探探本事。有好能耐的再嫁,她缺個操持的替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