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內圍,紅衣少年于箱中取了火燭,輕吹了口氣,而后雙手一拋,那些火燭就瑩瑩地亮著火光,依次有序地懸在空中,白衣少年從桌上拿起一杯酒,手指在杯中輕撩了幾滴酒水,灑在那箱中擺在最上層的幾個彩色紙影兒上,那些紙影兒便晃晃悠悠、輕飄飄地站了起來,凌空飛到了幕布跟前
原本空無一物的白屏立刻就成了活色生香的畫卷香煙寥寥,明霞散彩,仙松翠柏,萬仞修竹。陣陣白鶴翩飛其間,一只火鳳帶著五色霞光從畫布上飛出,驚得眾人都慌忙躲避,后來才發現原來只是一陣彩煙一座洞府隱隱而出,十米高、三米闊的碩大石碑上,十個大字清絕俊逸靈臺方寸山,斜月三星洞。
白衣仙人登壇講道,道骨仙風。天花亂墜、地涌金蓮。臺下三千弟子中,一只小猴兒搖頭晃腦、睡得不亦樂乎
袁先生的聲音自白屏內緩緩而出“這五百年前,一只猴子從東勝神洲傲來國花果山的石頭中蹦出,后來在海外西牛賀洲的仙山上,拜了佛教異類菩提老祖為師。猴子學成出世,到仙界混了個末流仙位,但他離經叛道、潑皮難馴,跟他師父是一樣的德性,他不被仙界所容,竟反下天到妖界自立為王”
白幕上,猴王頭戴鳳翅紫金冠,身披鎖子黃金甲,腳蹬藕絲步云履,肩抗一根如意金箍棒,樂悠悠地在花果山享受萬妖朝拜。
“養不教師之過,仙界無法容忍叛逃之辱,竟與佛界聯合,發起了伐異之戰,討伐的對象,當然就是妖王的師父、佛門的異類菩提祖師等猴王得了消息,趕到三星洞,他師父早就在佛仙兩界的圍剿中灰飛煙滅了可憐那猴子,天上地下也就只有菩提這一個親人,死了師父之后便毀天滅地、徹底成了魔。于是,這浩浩蕩蕩的誅魔之戰就此拉開”
南天門外,廣目天王金盔金甲、盤龍托塔,正與妖界牛魔王率領的大小群妖鏖戰;靈鷲山上,金蟬子身披袈裟、手持寶仗,周身虹霓奪目、霞光萬彩,二郎神架鷹牽犬、縱風引雨,穩穩站在一條巨龍背上,那猴王在他們的包圍中渾然不懼,翹著二郎腿懶懶坐在云端。
“輕敵的下場,歷來只有慘敗那猴子被金蟬子一仗打落了云頭,最終在李聃的八卦爐里被煉成一灘血水此后妖界地位一落千丈,佛界漸漸在東部崛起。云起云落,花開花謝,故事,終了”
雪夜曠野上,江流踏著錫杖在落雪中飛行,月色下到處是白茫茫的一片,就在他前方半空中不遠處,一只巨大的金毛吼正踏云遠去,在它背上,一身烏黑貂裘的俊逸男子側身而坐,他的兩側亭然而立著一紅一白兩個少年。
“師父,小師叔追過來了怎么辦”白衣少年看了眼身后的江流,輕聲問著那男子。
“本來咱們就是來提醒他莫忘了自己的任務,他來了咱就再好好說說唄”紅衣少年一臉的無所謂。
黑裘男子看了紅衣少年一眼,輕飄飄地說“既是如此,木吒跟我回落伽山。紅孩兒就留在這兒暗中跟著他們吧到時正好還可以去妖都見你父親一面。”
紅衣少年的臉色瞬間變了“師父,我”
白衣少年給他使了個眼色,他只好閉了嘴不再說話。
“師兄留步”江流一邊喊一邊朝這邊飛來,可明顯已經拉了一大截距離。
黑裘男子遠遠看著他笑了笑,說出的話聲音雖輕,卻重似千斤“金蟬子,人世繁華卻也虛無,莫忘了本心才是。你如今法力受限,還是自忖自度,顧好自己吧。”
他輕拍了下身下的金毛吼,那龐然大物抖了抖身上的毛發,無數根金針閃著亮光向江流射來。江流被那亮光刺得眼睛發疼,躲閃不及,眼看就要被射成了刺猬,可當那些金針碰到他身體時,竟然全都化作了屢屢煙霞。江流無奈地笑笑,等他再看前方,那三人早就已經消失無蹤了。
客棧里,火爐里的炭火已經燒盡,一眾看客走的走散的散,只留下孫笙一人在空蕩蕩的大廳里發呆。江流一身寒氣從外面走了進來,見了孫笙那魂不守舍的樣子,心中突然涌起了酸意。他將兩只涼手往孫笙的脖子中一放,認真地看著他的臉“冷嗎”
“冷。”孫笙低聲道。
“可以回魂了嗎”
“”孫笙愣愣看著他,卻不答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