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處的主人曾是佛界的地藏王菩薩,他慈悲為懷,曾留下“地獄不空、誓不成佛”的狀語豪言可這終究只是曾經。
“伐異之戰”中,菩提祖師遭受佛道兩界圍剿,地藏王菩薩傾地府鬼兵之力,也未能救回他師父。
傳言他在菩提灰飛煙滅的方寸山哀坐三載,返回地府后便一腳踢翻了佛祖親賜的“地府”招牌,不容辯駁地改名鬼城酆都。
自此,佛界少了地藏王菩薩,鬼域中多了個幽冥教主。
所以,當江流帶著照香川和寶鑰站在酆都邊界時,他仍是拿不準。
當年他與目連,也曾有徹夜講經論道之誼,但這一切,是建立在他是地藏王菩薩的基礎上。
如今他與佛界已一刀兩斷,不知自己的薄面,這幽冥教主還肯不肯賞。
江流自嘲地笑笑,想這菩提也確實有值得稱道的地方。
他是佛祖的同門師弟,在佛界時有目連、孔宣這樣的得意弟子,叛出佛門后又收了那傻猴子的一顆真心。他縱是舍棄佛界創始身份從頭開始,仍是創下了方寸山的一番基業,況且還有這么多人愿舍生忘死追隨他。
而你江流,拿什么跟他比
“仙人,您為何停住不走了是前路有兇險”照香川扒開江流的袖子,露出自己一顆虛幻的頭影。
江流看了看他,不覺一笑“很是不好走。你倆都藏好了。”
他言罷,將兩只袖口收緊,咬破食指,將鮮血在眼前一抹,眼中立刻就有了看盡鬼域的清明。
酆都的邊界,是一望無際的荒澤。周邊彌漫的遮天白霧在江流眼中漸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團又一團冒著森森鬼氣的陰魂,正在邊界荒澤內貪婪地看著江流
兜率宮中,仙塌上躺著靜靜沉睡的李聃。火鳳周身籠著云霞,正乖巧地趴在床邊磨蹭著李聃的手。它五彩的鳳尾溫柔地搭在李聃身上,有一搭沒一搭輕輕拍打著。
“凰兒,師祖還未醒嗎”
一個仙童走至床前,甚是擔憂地問道。
“師祖以前經常這樣沉睡,這是他的修道之術罷了。”火鳳搖了搖尾巴,又殷勤地蹭了蹭李聃的手
孫笙在無盡的黑暗中沉淪著,他不知這是哪里,也不知時間已流逝了多久。他似是聽到有人在低聲呼喚著他,他想答應,卻發不出任何聲響。全身上下已經毫無知覺,只有一顆頭顱痛得幾欲炸裂。
一只手溫柔撫上他的臉,接著他便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師父會救你。”
孫笙知道他是誰他激動地只想立馬抓住他,他多想告訴他你別走,就算你是妖王的師父又如何只求你別走。
他覺得暈暈乎乎,就像騰云駕霧一般,他緊了緊手里攥著的那人衣袖,心里這才安定下來。
幾聲鳳鳴鸞啼讓他高興起來,他雖仍舊昏迷,心中卻清楚得很,他們這是回到了方寸山三星洞,他無數次夢中與他飲酒作樂的地方。
他尚在暗自感慨,突然覺得身上一涼,隨后便被人抱著入了水中。
媽呀,不行,我怕水,它又冰又冷,會淹死我的
“莫怕,這是一方仙泉,能修復你破損的靈識。你安心在這兒養著,過幾日我便送你回去。”
孫笙被那人攬在懷中,像個小孩兒般被他溫柔地輕輕拍著背,他那顆浮動的心也漸漸安靜下來。
溫泉水氤氳著仙霧,似一方白玉鑲嵌在仙竹翠柏之間。
這里,確實是靈臺方寸山、斜月三星洞,但仍舊只是在孫笙的心中,在他的夢里。
他,確實是妖王的師父。一身仙衣,仿若云霞輕攏,一雙眉眼,看透三千世界。
可若真是看透,他又怎么會出現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