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江口,離鬼域酆都最近的人界,楊戩每天必做的一件事,就是巡查兩地的交界。
現在,他駕著云,身邊還跟了敖澤這么個拖油瓶,他自動忽視敖澤的好奇心和各種問題,只是再次嘆氣照這速度,晚上怕都巡不完。
敖澤看著他愁眉苦臉的樣子,連忙送上了關心“楊大哥,怎么了”
雖說楊戩一身法力都來自天帝的暗中教導,可他畢竟有一半的凡體,騰云駕霧對他來說還是有些吃力,何況這云上還多了個人。偏偏敖澤又是個不省心的,東瞅瞅西看看,這兒撈一朵云,那兒捋一縷風。所以楊戩干脆就跟他挑明了“乖乖站著再亂動,我保證不了你的安全。”
敖澤亮亮的眼睛瞧了瞧他,笑得神秘“看來你法力有些不濟呀,要不換我帶你”
他話音一落,直接飛身跳下了云頭,楊戩慌忙伸手,卻連他的衣袖都沒抓到。
“敖澤”
一絲恐慌襲上心間,楊戩剛準備按下云頭,就見下方云海中,一條白銀白巨龍穿過云霧,盤旋著飛到他身旁。
“上來你要去哪兒,我帶你呀”
風從耳邊呼嘯而過,卷起長袍飛揚。楊戩立在巨龍身上,隨他在云海中翻滾翱翔。
這么多年,他第一次,真正體會到了暢快與自由。無拘無束、馳騁天地。
翻滾的江水如一條白色長練蜿蜒奔騰在地面上。蒼松翠柏、茂林修竹,如過眼的青色云煙,轉瞬而逝。
“怎么樣好玩嗎”敖澤說著,又玩心大起,徑直一頭扎入了林中,驚起萬千飛鳥
“好了敖澤,我們回”楊戩話音未落,突然一陣狂風夾雜著枝葉向他們吹刮而來。
敖澤偏身一躲,就停在林子的半空中,他張開嘴,一聲龍嘯,震得整個林子都抖了三抖。
“哪里的妖孽快現身”
嘩啦啦,又是一陣疾風刮來,楊戩尋著風向,擲出手里的三尖兩刃神鋒,片刻之后,一只蒼鷹從林子深處倉皇飛出,躲避著身后那恐怖的兵器。
蒼鷹扶搖直上,飛出了林子,楊戩收了武器,拍了下敖澤的頭,敖澤會意,凌空飛起,追著蒼鷹直上云霄。
眼見蒼鷹振翅的速度慢了下來,敖澤追得已經沒了耐心,索性加了速度、張著龍爪,眼看就要把那不知好歹的妖物一把抓住,誰知蒼鷹竟然猛地轉身,它奮力扇了扇翅膀,空中的云霧都被帶著砸向敖澤。
敖澤被一團團云霧弄得暈頭轉向,盤旋著在空中轉了個圈,才找準了方向。他心頭火起,直接大嘴一張,準備噴火。
楊戩摸著他的龍角,急切道“不要”
眼看火星都要噴出來了,還是被敖澤及時收回了腹中。他扭過頭看著楊戩,顯然是有些生氣了。
楊戩再次摸了摸他的龍角,制止了他的暴躁。
那蒼鷹原本已做好了殊死搏斗的準備,誰知這巨龍這么容易就被那黑衣男子勸服了。他們根本就沒什么大恨,不過是蒼鷹在林中休憩時,被敖澤驚了覺。它原本只以為是兩個冒失的小人物,沒想到竟然是這么厲害的角色。
蒼鷹收了一身的暴戾,“撲棱棱”變成了一只普通鳥大小的模樣。它扇著翅膀,乖乖停到了楊戩的肩上。
妖界兇險,與其成妖作怪,不如投個好所在。
楊戩看了它一眼,眼中露出一抹深意。
深夜的楊府,又是只有一間房中點著燈。院中的草棚下,哮天犬在楊戩再三的開導下,終于接受了那個新伙伴,這會兒正跟那只小蒼鷹大眼瞪小眼。
房中,燭火憧憧。一展屏風將屋子隔成兩半。敖澤已經早早地沐浴完畢,這會正隨意撿了件楊戩的褻衣,胡亂套在身上,歪躺在床上瞪著雙眼,也不知在想什么。
水汽氤氳的屏風那頭,楊戩靜靜地靠在浴桶里,這是他難得的休息時間。也只有在這時,他才能卸下心頭的重擔,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
九、十月份的灌江口,正是多雨季節。還沒晴半天,到了夜里,又嘩啦啦下起了雨。
敖澤翻了個身,把臉埋在枕頭里。
秋雨連綿,總是格外惹人愁思。也不知西海現在怎么樣了,父王他,該想我了吧
“敖澤,幫我拿個毛巾”屏風那頭,楊戩悶悶地喊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