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澤燒好了水,擼起袖子開始給他擦身子,他將一條毛巾浸了水,妥帖地搭在楊戩的額頭,然后解了楊戩的褻衣,又用另一條毛巾給他身子降著溫。
楊戩睡得極不安穩,整個身子都在發顫。敖澤趴在床邊,用手小心地摸著他的臉“楊大哥你快別睡了,你要再不醒,我就真沒辦法了”
天光漸亮。第三日的清晨,楊戩終于從噩夢里掙脫了出來。他一睜眼,就看到了靠在他胸前的那個毛茸茸的腦袋。他的手被敖澤緊緊地抓在懷里,想要抽回,又怕把敖澤驚醒了。
第一縷陽光照進房內。敖澤整個人都被鍍上了一層暖色。楊戩看著他長長的睫毛,輕輕地反握住了他的手
“你走吧。”
敖澤怎么都不會想到,楊戩醒來,對他說的第一句話,竟然是這個。
楊戩靠在床榻上,疲憊地閉著眼,他知道敖澤在聽,所以這番話,他說的很理智,很決絕。
“你欠我的魚,我不要了。你還清了敖澤。回去吧。我的情況你看到了,我不可能陪著你風花雪月,不可能陪著你無憂無慮。你養尊處優的日子過慣了,我還得抽空照顧你。我有責任,它沉甸甸,壓得我這輩子都不能安樂。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你走吧就此不見”
“楊大哥,我”敖澤的手里還握著剛從他額頭上拿下來的毛巾,他其實剛剛還想問“楊大哥,你想吃什么我去給你做呀”
可,他終究是沒說出來。他把毛巾放到了床邊的水盆里,回頭看了眼楊戩,笑著說了句“好。”
之后的日子,楊戩就如平時一樣,遛狗遛鳥,照常巡界。直到有一天,他正靠在床上假寐。他一直都不想承認,每個晚上,他都睡不著。每個晚上,一身白衣、亮著一雙眼睛抬頭看他的敖澤,總會出現在他夢里。每個凌晨,他都會被那一聲輕輕的“好”,折磨地再也睡不下去。
“小鳥”在門外撲棱著翅膀,楊戩開了門,讀著它的心思主人快去快去灌江口
他死灰般的心騰地一下,燃燒起來。“小鳥”搖身一變,成了碩大無比的蒼鷹,楊戩踩在鷹背上,黑色長袍在風中翻飛恣肆。
灌江口江面上,一條白龍正在千里水波中暢游。楊戩駕著蒼鷹飛到半空,他強壓著心中的激動,輕聲喊“敖澤回來吧敖澤”
白龍回了下頭,轉而倏地潛入江底。
楊戩躍下蒼鷹,像一個黑點般扎入江中。他自幼江邊長大,水性還是挺好的。他如一條游魚,穩穩地隱在江水中,搜尋著那條白龍。突然,眼前水波震動,巨龍的身子從他面前滑過,他一把抱住,跨坐在龍身上,緊緊貼著白龍。
白龍有些煩躁,使勁兒地在水里變換方向,想把他甩下去。楊戩俯下身,吻著龍身,一遍一遍呢喃“是我是我是我”
他在水下呆得確實有點久,隨著他不住地低語,江水漫灌到嘴里,他被嗆住,開始使勁兒地咳嗽。白龍又是一個劇烈的轉向,他沒抱穩,整個人從龍背上被甩了下來他漂浮在水里,朦朦朧朧中,一個白影慢慢游了過來,它雙手摟著楊戩,看了他很久很久,突然慢慢地湊過臉,輕輕吻到他唇上
楊戩在江邊醒來,清風徐來,江面泛起銀波。他呆呆地望著,直到天已黑透。
“小鳥”立在他肩上,用翅膀輕拍著他的臉主人,你又錯過了敖澤那么好,又帥又可愛,你看,再也找不到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