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大全干活回來了。大全媳婦招呼著大全和虎子吃飯。大全見李友朋沒在,問道“爹啦”
大全媳婦道“爹嫌住這屋里亂,搬到東屋里住去了。他嫌腿腳不方便,叫俺把飯菜端那屋里吃。他已經吃過了。”
大全點了點頭,然后來到東屋門前,見屋門關著,隔了門問到“爹,你吃過了”
李友朋聽到大全問,一腔怒火就想對大全發泄,他“呼”地從鋪上站起來,走到門前,怒氣沖沖地拉開屋門,對大全道“你”他想說“你媳婦發的什么神經對我那樣無老沒少的。”但當看見大全那驚愕的面孔時,卻把后面的話給咽了回去。心想我何必與大全媳婦一般見識,把氣撒到大全身上那不是挑著他兩口子吵架鬧矛盾嗎還是算了吧。我已經快成了個廢人,不能再給他們添亂子了。再說,以后還得靠他們照顧,若惹惱了大全媳婦,誰管我事于是,強忍住怒火,改口道“你吃去吧,我吃過了。”隨手關上了門。
大全回到堂屋,邊吃飯邊想爹是怎么了看起來好象很生氣的樣子,是不是爹不想去東屋里住便問媳婦道“爹去東屋住,是爹自己愿意的嗎”
大全媳婦聽了一板臉,道“看你說的,好象是俺攆他似的,他不愿意去,俺能攆得動”
大全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爹吃了那么多的苦,受了那么多的罪,還給咱掙下那么多的錢,讓爹住那破東屋是不是顯得有些不孝敬讓街坊四鄰知道了,遭人笑話”
大全媳婦委屈的道“俺天天好吃好喝地供著他,到頭來你還說俺不孝敬,俺真是冤屈死了。”說著,直要流淚。
大全臉一沉,道“大正月的,什么死了活了的,多不吉利再說,俺也不是那個意思。你孝敬爹,俺都知道。俺是怕那不知道的,對咱有看法。可話又說回來,咱孝敬爹不也是應該的若不是爹,人家能給咱那么多的銀子咱能翻蓋這房子能置地門都沒有,想也不敢想。等咱翻蓋了房子,再置了地,咱就成了富戶,一輩子吃喝不愁,衣食無憂了。他們街坊四鄰,哪個不得羨慕咱這不都是爹用命換來的你說,若不是爹,哪來的這些所以,咱得好好地孝敬爹才行。”
大全媳婦不敢反駁,只好應承道“是,是,俺都聽你的就是。”她嘴上雖然這樣說,可心里卻不這樣想,更沒有這樣做。
李友朋的生活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早飯只喝地瓜干糊涂,不給干糧吃;中午、晚上,一律的煮地瓜和地瓜面餅子就咸菜,再加一碗地瓜面糊涂。但李友朋想有口飯吃就行。大全干活也不容易,象以前那樣,頓頓酒菜也不是老百姓過的日子。別說沒有萬貫家產,就是有也得節儉,不能這樣糟踐。都吃了不如置些地,留給子孫的好。于是,心里平靜下來。他為了不找大全媳婦討厭,也是不想看大全媳婦那張苦臉,吃完飯,不是關上門在屋里不出來,就是拄著拐棍到街上逛去,盡量少見大全媳婦,以求個眼不見心不煩。
一天下午,李友朋正吃晚飯,虎子推門跑了進來。這幾天,由于李友朋不給錢,虎子也不找他了。李友朋見了虎子,高興的道“來,來,坐爺爺這里吃飯。”
虎子看了看那煮地瓜和地瓜面餅子,不屑一顧的道“不吃,不吃。”
李友朋問“虎子吃飯了”
虎子道“沒有。”
李友朋又問“虎子不餓”
虎子湊到李友朋耳邊,悄聲道“俺一會就吃,俺吃白膜”
李友朋笑道“好,好,虎子該吃白饃。虎子要長個子,吃了白饃長個大個子”
虎子天真的問“俺爹俺娘也長大個子嗎”
李友朋笑嘻嘻的道“他們不長了,他們已經是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