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紀艱難地找好藏身地點時,后面幾輛追擊的警車正泱泱地從她頭頂駛過,而安室透早已跑得不見蹤影。
跳下警車的那一刻她就開始后悔自己是腦子壞掉了嗎為什么還要相信安室透的鬼話
她有些狼狽地蹲在高架橋排樁后,給佐藤打去了電話。
“美和子前輩,”她問起第一個問題“平河町醫院傷亡怎么樣”
佐藤美和子負責的區域已經調援得差不多,她走到一個拐角處跟宮紀說起現場的怪現象“爆炸的聲勢挺大,但幾乎沒有無關人員因此傷亡。醫院的死傷多是由于高野秀樹和幫派分子械斗所致。”
她側目看著現場發號施令的公安“這個案子的牽連范圍越來越廣,現在涉及到連環殺人、販毒和暴力團,連公安都出動了。”
“公安”宮紀向她確認。
“是公安,來了十幾個,現在正在爆炸案現場呢。”佐藤美和子用手掩住半張臉,悄聲跟她說“我見過他們其中一個,那人不久前才給我送過情書,今天就在那兒裝不認識我。”
佐藤在電話里小小聲嘲諷“哈,男人,還想騙過我的眼睛。”
宮紀“公安哪來的消息”
“他們一向神神秘秘的,誰知道哪來的消息,到現場的速度比我們還要快。”佐藤也很不滿“我們也不能問,公安一插手,我們都得聽他們調遣。”
宮紀猶疑了幾秒,小聲說起了另一個問題“高野秀樹可能在平河町三丁目,光村凌死亡的地方。”
提到高野秀樹,佐藤也沉默了下來,她低低地說“平河町醫院這個地點是從高野秀樹的通訊數據里解析出來的。說不定是他故意在手機里留下了訊息,引我們來平河町醫院接他姐姐你的消息來源可靠么”
宮紀冷漠地握緊手指“一點都不可靠,我怕我被男人給騙了。”
和佐藤交流過后,宮紀站起身來,撥通了松本清長留給她的電話。
幾秒種后電話接通。宮紀爬上了高架橋,她問道“公安部的風見裕也”
高野秀樹所在的房間一片狼藉鐵架床被掀翻,玻璃花瓶碎了一地,第三位受害人的頭顱被打碎,形狀凄慘的身體委頓靠附在墻壁上。
高野秀樹撿起一截玻璃碎片,思索著這次要畫個什么符號。
玻璃尖角流動著漂亮的碎光,他握著碎片的手懸停在地面上,久久未曾下筆。
第一個是“crux”,第二個是基督符號,第三個是什么呢
crux
“十字架”十四歲的高野秀樹被爸爸媽媽推搡著往前走,忍不住和他們分享自己的見聞“你們不知道吧十字架一詞來源于拉丁文crux,原意是叉子,英文單詞的解釋是”
“說什么呢臭小子”媽媽誠惶誠恐地捂住他的嘴,慌亂地往四周掃視了一下,壓低聲音在秀樹耳邊說話“你的心要保證對主純潔,不要說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高野秀樹的小半張臉被捂在媽媽手心里,露出的眼睛不解地看著周圍叩頭委地的人群。
“跪下。”他爸爸膝行幾步,一邊按住高野秀樹的肩膀,一邊在他耳邊低聲命令。
高野秀樹朝他做了個鬼臉,轉頭就跑。
夠了,可以停下來了。
高野秀樹痛苦地閉了閉眼睛。他扔掉玻璃碎片,走到窗前,將那部手機從窗戶里拋下去。
他走回尸體旁邊,靜默幾秒,而后靠著墻,在死者旁邊坐了下來。
“我認識你,你很受麻生祝器重。”
他仰頭靠在墻上,對著漸冷的尸體輕聲說“麻生祝派你解決了轍平和理穗的戶籍問題,然后你當著我的面帶走了優子。”
隱藏在樹蔭里的蟬拼死嚎叫,在滾燙的日光下,高野秀樹將臉頰輕輕貼上墻面。
十四歲時他只身一人離開家,在兜里的錢都花光之前,他游蕩著跑來了東京地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