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么事,我們被裝運上車送往其他地方,路上有警察截停車輛,車停了下來,我趁亂跑了出去。”
槍聲、警笛聲和成年男人的吼叫聲并沒有嚇倒她。別的小孩在因為一發突如其來的子彈尖叫哭泣,而她把那一發打爛鐵欄的子彈當做天賜的機會。她迎著槍林彈雨從鐵籠里鉆了出去,又爬出那輛車,把那群瑟縮的小孩們拋在身后。
宮紀的手指握緊了傘柄性質這么嚴重的事件,她卻不記得有任何新聞報道過,也不記得有任何卷宗記載過。
津川優子繼續說“我只能聽到一些只言片語他們會以酒名來稱呼處在高位的大人物。后來我跟在麻生祝的身邊,也曾聽他這樣稱呼過那個組織的成員。”
隨著津川優子的講述,那個盤踞在黑暗深處的組織再次向她掀開了一角。
津川優子靠近宮紀,抬手將她黏在臉側的濕發別回耳后,輕輕在宮紀耳邊說“我只能告訴你,我是在七年前跳下了那輛車,接著一路走到了鳥取縣。”
七年前,鳥取縣。
宮紀張了張口,想要說些什么。津川優子卻將那只放在她頸側的手收回,背身拉開房門,又拉著她的手將她送出門外。
她停在門口,最終對宮紀笑了一下“回去吧宮小姐,記得打好傘。”
生活是一團亂麻,每一次好不容易理清它,下一個麻煩又悄然而至,一次又一次,在津川優子短短的十八年人生中,痛苦如影隨形,如頭頂日光、吃飯喝水那樣成為了她生命里的一部分,沒有人來拯救她,但她卻也從未被打敗過。
津川優子停在門前目送宮紀,她美麗的臉隱在蒙蒙雨霧里,聲音也如飄蕩風鈴“宮小姐,你只管過好自己的生活,不用在意我們。”
宮紀撐著傘,沿著濕漉漉的街道往回走。
七年前的鳥取縣,一起人口販賣案件,沒有任何卷宗記載,或者說卷宗的權限很高。
疲憊慢慢地涌了上來,她后知后覺地想到,自己已經有將近一周沒有好好睡過覺了。
可能是警察的本能在作祟,宮紀拖著疲憊的身體走過時,看到一輛違規停駛的保時捷,下意識就想給它貼張罰單。
保時捷356a,通體漆黑的老爺車,開著它違規停駛很有黑手黨教父的作風。
她現在對所有通體漆黑的東西都有種厭煩感。宮紀考慮了一秒,打開手機飛速給交通部的同事發了短訊,然后收攏雨傘走向保時捷,撐著車子敲了敲車窗。
在這個間隙她不走心地想到,待會車窗降下來別是一桿槍。
車窗降了下來,露出一張臉。銀長發,綠眼睛、黑色禮帽、雪茄氣味,不是好人。這幾個詞在宮紀疲憊的大腦里拼湊出一個形象。可惜她不能以“你看起來像混黑的”這個理由把人拷走,只能貼一張豪車罰單。
“違規停車,給個地址,罰單郵寄到你家。”宮紀掏出警察證在那人眼前晃了一下。
車里的人陰沉沉地抬眼,目光在看到宮紀的臉時停住,隨后他的視線一寸一寸掃視過宮紀的眉眼。
這一眼審視暗含著其他意味,宮紀被他兇狠的目光看得渾身不舒服。
于是宮紀也支著車子垂著眼懨懨地盯著他
“你是不是見過我”
見那人不說話,宮紀也耐心告罄。她看著表敲了敲車頂蓋,聲音里滿是疲憊和不耐煩:
“速度點寫地址,警察很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