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紀抱著書和羊角錘快步經過走廊,一腳踏入審訊室,當著另一個公安部同事的面和皆河圭打了個招呼“好久不見,你看起來過得不太好。”
皆河圭被拷在椅子上,他的頭顱像是被無形的鐐銬重重壓下,只能抬著滿是血絲的眼睛看向宮紀。
一頂強聚光燈垂落在皆河圭頭頂正上方,慘白的強光炙烤著他的眼球和皮膚。他還被戴上一副耳機,里面里循壞播放著雜亂尖利的音樂。強光和噪音,恍若密集而尖銳的細針,穿破并掀開他的頭骨,在他失去保護的神經元上無規律地扎刺。
公安部負責審訊的同事向宮紀解釋“我們懷疑他曾受過專門訓練,或者說經歷過嚴格的毒品戒斷,目前來說第二種可能性更大一些。結果就是,他對超負荷的感官壓力承受良好。”
“有沒有試過物理刑訊手段”宮紀問。
公安部同事出于身為前輩的責任和好意,示意她看墻角的監控,又湊過來小聲對她說“按規矩,明面上,我們不能在嫌疑人身體上留下虐待痕跡,監察的人會看到的。”
宮紀抬頭看向那個攝像,在更遠的房間內,她的面孔映在投影屏上,兩輪鉛灰色的瞳孔不含一點情緒,在巨幅投影平面上褶伏起晦明波影。
宮紀不再看攝像頭,而是來到皆河圭身邊,將那副耳機扯下來。
她一手撐在椅背上,在他耳邊低聲說“警察畢竟比不得你們黑手黨,這里規矩嚴苛,體系里到處流竄著我不理解的人道主義。你想用自己負隅頑抗得來的一點時間試探我們的底線,等待組織的搭救我不會讓你如愿的。”
宮紀起身,將桌子上那本足有六百多頁的莎士比亞全集遞給公安部同事“請幫我把這本書墊到皆河圭的后腦位置。”
這位與宮紀素不相識的前輩抱著書,歪頭吐出一個疑惑的音節“啊”
“嘗試一下更省時間的刑訊手段。”
她拿起拿起羊角錘:“將足夠厚度的書墊在被執行人頭上,再用重物擊打,不會在外表上形成任何傷害痕跡,還能造成腦震蕩,使他短暫地失去自我控制。配合審訊技巧,說不定可以問出點什么來。”
“先等等”公安部的前輩差點嚇得把手里的書砸地上,他側了一下身,背對監控,拼命朝后面的攝像頭使眼色。
“沒關系,一切后果我來承擔。”宮紀面對著公安部的前輩,直視那個監控攝像頭,“您不愿意的話,我一個人來也可以。”
四個小時后,宮紀洗過手,將書和羊角錘還給監控室的小警察。
那個小警察見她踏入大門,蹭得一下從椅子上彈起來,像只被嚇到脊背炸毛的貓。
在最近沸沸揚揚、不知真假的傳聞里,宮紀警部是那個能與五個殺人犯,兩個黑幫成員待在同一座別墅里整整一個晚上,都沒進醫院的狠角色。
聽說那幾個殺人犯死的死瘋的瘋,其中一個大漢還被挑斷了手筋,折斷了手指。
這個非常有沖擊感的傳聞,讓當時一眾端著飯圍坐在食堂的警察們發出了整齊劃一的驚嘆聲。
更可況她前不久還刷新了警視廳最速升職記錄。
宮紀警部雖然看上去不好接近,但她漂亮,言辭禮貌,年輕的小警察一開始還沒有什么“傳奇竟在我身邊”的強烈感受。直到他通過監控顯示屏,看到宮紀對她親手逮捕的罪犯進行了長達四個小時的“審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