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谷零欣賞了一下她氣急敗壞的表情,友善地問“最近來東京研學旅行么”
話是不是有點多,宮紀回答“不是,我跟著學校的排球部來參加集訓。”
“出去以后,我們請你吃關東煮怎么樣”那個高大的、名叫伊達航的警校生也湊了過來,和有點兇神惡煞的外表不同,他的笑容非常開朗,“你是我見過的最聰明的小孩,真是幫了大忙了”
“喂,班長,出去以后怎么都得先去醫院吧。”降谷零說。
他們一左一右,壓低聲音喋喋不休,宮紀簡直想把自己縮進衣服里。
她想拒絕伊達航的提議,又想反駁別叫自己“小孩”,話音還未出口,她突然應激似地后退了一步。
宮紀聽到門外
傳來一陣急躁的腳步聲。
“為什么條子來得這么快不是說好萬無一失的嗎”
“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老大已經把錢帶走了,我們得處理掉人質,快點警察正在包圍這里”
完了,如果劫匪看到后倉里的人質都被解了綁
那位母親死死捂住懷中小孩的嘴,發出低低的、抽泣的聲音。
已經沒空去思考后果了,劫犯的聲音近在耳畔,后倉的鎖鏈嘩啦啦地響,隨后門鎖被敲開,一線儂白的光束從門縫里涌進來
兩個人嗎不,是三個人
大門被打開的瞬間,伊達航和降谷零猝然從一個視野盲區里沖了出去,他們一左一右擋堵住大門,低姿曲身,一手反擰劫犯腕關節繳械,拳頭劃過滯重的空氣,抬手間重重砸在劫犯下巴上。
一擊制勝,一兩秒內,兩個劫犯的步槍先后砸落在地上。
還有一個降谷零和伊達航劈暈劫犯,猛然回頭,卻看到直指自己后背的步槍槍口。
那個劫犯眼睛睜大,臉部肌肉抖動,按下了扳機。
微縮的瞳孔成為了被拉得無限慢的鏡頭,在這空氣凝滯的幾秒鐘,降谷零和伊達航看到了此生難忘的一幕。
那個穿校服的女孩從黑暗里沖進刺眼白光,她從劫犯右前方襲擊,前跨兩步,右手反握多功能鉗,自上而下重擊劫犯橈動脈,左手虎口握住槍管猛然上抬“砰”
一枚子彈沖出槍膛,擦著降谷零的臉頰呼嘯而去,彈道附近的氣流掀起他的金發,繚亂的發絲拂過那雙怔然的灰藍色眼睛。
沒有以暴制暴的血腥格斗,那一幕仿佛是一場精密冷酷的舞臺劇。在子彈出膛的一瞬間,那根灼熱的槍管被抬起幾寸,子彈從宮紀的肩膀上方飛過,她微微偏頭,幾縷被燎斷的頭發悠悠落在了地上。
慢鏡頭結束了,降谷零后方的貨架發出轟然巨響,貨架上的商品噼里啪啦地倒下,濺起一陣煙塵。
“好、好厲害”旁邊的伊達航怔然地喃喃。
半晌,降谷零的手指也痙攣似地蜷縮一下。
而那個劫犯僵在原地,驚恐地張了張嘴。
他看到了一雙令往后的自己噩夢連連的眼睛,曝白燈光下幾乎變得透明的淺灰色瞳孔,微微凝縮,那雙眼珠轉動一下,看向自己鮮血橫流的手腕,再向上轉動,直直看向自己。
仿佛冰冷的無機制玻璃。
宮紀將多功能鉗下壓,碾著那道手腕裂口,她抬眼看著那張恐懼的臉,心里響起一個聲音
“理智才是殺人犯最好的才能。”
警車鳴笛聲間歇不斷地涌來,便利店周圍很快被紅藍燈流團團圍住。劫后余生的人們哭泣著從后倉里走出來,被蓋上毯子送進救護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