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眠的高中時光是完全在陸景煥的陰影下度過的。
起初陸景煥是當做沒他這個人,畢竟兩人階級差距太大,平日里周眠除了讀書上學,其余的時間門就一直窩在下人住的房子里。
陸母因為十分賞識周母,了解到周眠還在高中念書,便單獨給他配了一個小隔間。
周眠和周母都很感激陸家。
這幾乎可以算作重生了,周眠可以安靜地學習,再也不用忍耐周父醉酒賭輸后的謾罵毆打,也不用看著母親過分辛苦勞累。
日子這樣過下去似乎也有盼頭。
但是,到底是住在同一個屋檐下,周眠不可能永遠避開陸景煥。
陸景煥圈子里的朋友很多,基本上都是眾人捧著他,舉辦一次私趴都能弄得聲勢浩大。
偏偏陸家人寵他,不會過多苛責,至多提醒兩句。
那次周眠也是不巧,他因為班級值日回去的遲了,恰好碰到了陸景煥帶著眾人喝酒瘋玩。
少年周眠穿著一身洗的發白的牛仔褲和寒磣的上衣,和屋子里穿著名牌,喝酒玩樂的眾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他幾乎是下意識的垂頭,想越過眾人,回到自己的小隔間門里。
自然有人不會如他所愿。
陸景煥和周眠高中是一個班的,班級里跟陸景煥關系好的人自然清楚情況,見此便笑道“陸哥,這就是你家那小奴隸讓他過來給我們跑跑腿倒酒唄。”
陸景煥本身就沒把周眠放在心上,也不認為那人說的哪里不對,隨口便應下了。
反正他也不喜歡這個冷淡古怪的家伙,自然是隨便怎么折騰了。
周眠寄人籬下,對于主人家的要求自然沒法拒絕。
于是,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就成了陸景煥手下最好支使、最狼狽的跑腿。
當然,支使周眠的不止陸景煥一個人。
他們有時候會將周眠當做競爭的小玩意,猜測他買東西需要多久,看著周眠蒼白著臉,來回奔跑氣喘吁吁的樣子似乎能讓他們高興很久。
或許是周眠足夠逆來順受、又或許是確實折騰的沒意思了,周眠的日子才稍微好過一點。
他開始成為陸景煥一個人的跑腿,其他人對他的態度也變得奇怪了起來,他們不敢再逗他、支使他,像是被狠狠警告過一番。
陸景煥會帶著周眠一起上下學,一日三餐拉著青年一起吃,經常將還留有吊牌的名貴衣衫丟給周眠,說是自己不穿的。
后面甚至不找借口了,心情好了能送一堆名貴的玩意兒給青年。
周眠自然不敢要,陸景煥這樣太奇怪了,他并不覺得自己跟對方的關系好到這種地步。
他不喜歡陸景煥,就像陸景煥第一眼見到他就不喜歡他一樣。
不喜歡的人送的東西,自然不想要。
但陸景煥是誰,他哪里會管周眠喜不喜歡,只要是他給的,青年就必須收著。
用他的話來說,周眠就是他養的一條狗,主人給什么,他都得收著。
周眠最后還是沉默著收了下來。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陸少爺對周眠態度的變化。
只有周眠,無論陸景煥是折騰他還是開始隱晦地對他示好,他始終冷淡寡言的像是根本不認識對方。
只要陸景煥不主動喊他,在學校路上遇到,青年都能目不斜視的與對方擦肩而過。
周眠這副模樣顯然讓陸景煥心里很是不爽。
于是陸景煥也學著周眠的模樣,刻意的開始無視人。
周眠便又成了一個人。
他身材消瘦,面容寡淡,沉默無言,像是重新成為一抹陽光下的影子、大海中的水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