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眠面無表情地拿起白瓷的勺子,用勺子用力地攪動碗中的卵泡怪物與液體,在無人可聽到的細密尖叫中,一勺將那些怪異扭動的怪物和腥黃的液體送進口中。
他近乎報復性地咀嚼,冷白的牙尖讓他看上去甚至喪失了幾分人性。
無數的尖叫與細密的古怪呢喃在他耳畔響起。
周眠的臉部幾乎抽搐,他的手指開始不停地摳挖、摩挲掌心。
直到青年聽到左季明道“怎么了嗎如果不喜歡吃就不要勉強了。”
周眠動了動喉結,突然笑了一下“好吃。”
他真的很少這樣笑,蒼白臉頰上的肌理浮動,冷淡的黑眸微動,有一種近乎邪性的美。
左季明微楞,黑色的眼瞳深邃而沉默。
半晌,通身雪白的青年挪開眼道“喜歡就好。”
被人這樣夸贊,對方大約是高興的。周眠想。
所以,有問題的是他。
周眠將恢復成原狀的小米粥慢慢喝盡。
他決定等兩天課程不那樣緊張的時候,去醫院看一看。
這樣逐漸頻繁的幻境已經影響到周眠的生活了。
自上次黎山之行后,攝影社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召開新的社團活動了。
周眠當初加入攝影社確實是對攝影有一定的興趣,但最重要的還是為了賺取足夠的學分。
a大鼓勵學生多多交際,很大一部分的學分一般都只能從社團或者社會實踐活動中獲得。
不然依照周眠這樣的性子,大學幾年他應當會徹底將自己過成一道透明的影子。
攝影團的活動室在宣傳部的附近,周眠到的時候其他成員還沒趕來,只有社長和另一個青年人在聊著什么。
周眠向來孤僻冷淡,也沒有多注意,隨意在活動室邊角找了個位置坐下等待。
青年和其他坐下來拿出手機說說笑笑的人全然不同,或者說,他和這個時代的大部分青年人都不太一樣。
周眠不怎么玩手機,手機對于他來說只是通話、獲取信息的物品。
閑暇的時候,他更愿意看一些書籍。
所以,周眠來得早了,便只是呆坐著。
咚咚咚
木質的課桌被人用指節提醒似的敲響了。
周眠下意識抬眸看過去。
透過鏡片,他看到一位面容熟悉、笑容陽光的青年人。
是夢里和他下山一路同行的那個青年。
現實中,他們雖然是一個社團的,卻一句話都沒說過。
周眠心悸于夢中恐怖的畫面,以至于面對青年這張燦爛的笑臉都有些不自然。
他挪開漆黑的眼,抿了抿淡色的唇低聲道“有什么事嗎”
青年的表情變了一瞬,但他面上的笑意依然不減,他笑道“不是吧,這么快就把我忘了嗎”
周眠渾身一僵,皺著眉看向對方。
青年自然地坐在他的身側,一只手臂放在桌案上,姿態放松,語氣說笑道“周眠,我們是在黎山上一起結伴下山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