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能回答楚留香的問題。
他祭奠的人,如今已化作小小墳塋,與她永遠相伴的不是友人,是山水,是清風,是明月。
楚留香立在墓碑前,灌了一口酒。酒壇還是月月臨走前給他買的那壇酒的壇子,酒已經輪換不知多少回。
他掐著手低頭淺笑,只因發現月月踏出神水宮僅僅一年,就在江湖上攪風攪雨,掀起了層層風浪。
無花、南宮靈、石觀音
哪一個亮出名號來,都可以震動江湖。
而這些人的落敗,起因都在月月身上。
連她自己的師門,都因她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楚留香呢
他失去兩個非常談得來的朋友,卻與失聯多年的兩個老友相逢,認識了一個有意思的新朋友,多了段波瀾起伏的經歷。
“不虧不虧。”楚留香站在月月的墳前,敬她一杯酒。他有些遺憾,有的人此生再也無法相見。
楚留香走了,司徒靜父女還在。
司徒靜拒絕思考自己的得與失。
有些人失去了,便是得到再多也無法相較。
司徒靜如今已不是神水宮的弟子,在她與水母陰姬相認后,水母陰姬將宮主之位傳于她,自己進入地下石室閉關,不再過問宮中事務。
“小靜,小月把你教得很好,”水母陰姬在閉關之前對司徒靜說,“這一切的起因皆在我,是我對不起你和小月。”
她悵惘地望著圣池所在,那里剛剛逝去了兩個年輕的生命,只因她放不下的綺念。
“錯在誰不重要,”司徒靜懶得去較真誰對誰錯,“我的阿姐回不來了。”
她的阿姐身體一直都不是太好,也是這些年武功精進了一些,才不至于常常因氣溫變化生病。
或許是早有預感,她才會時不時問自己,如果她不再了,她該怎么辦。
司徒靜學著成長、學著獨立,是為了能讓月月放心,不是做好了失去她的準備。
她也不求月月像照顧孩子一樣一直照顧她,只是希望自己回家有人在,寫信有人回,有個肩膀能一直讓她依靠。
司徒靜從懷中取出一個紙簿,借著未燃盡的紙錢呃火光將其引燃。
望著火苗逐漸吞噬紙簿,司徒靜緩緩道“阿姐,這是娘讓我轉交給你的,神水宮的所有功法都在其中。娘說,她收你為徒不是因為我,是因為她本就要收你為徒。希望你轉世之后有個好身體,能將神水功練到最后一層。”
“小靜,小月也不想看到你一直這么消沉。”傷口未愈仍強撐著前來的雄娘子道。
司徒靜并沒有將月月葬在神水宮所在的山谷中,她把她葬在了她與雄娘子相逢的小鎮附近的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