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蟄惡狠狠地回頭瞪她。
花若丹的聲音戛然而止。
“馬車上可還有要緊的物件”驚蟄冷冷地道。
花若丹似是被這少年陰沉的神情嚇得呆住,片刻才搖頭。
“拿好桌上你自己的東西,我們從后面的山徑離開。”驚蟄說著走進去,這雨下得這樣嘈雜,那只貍花貓卻在長凳上睡得安穩。
他三兩步走近,俯身去抱起,豈料它睜開一雙圓圓的眼睛,一下從他懷里跳到桌上,走來走去。
它根本就不會乖乖跟著他走。
驚蟄立時放棄這個打算,在地上撿了一柄刀,劈開后面的竹編棚子,他回頭,“走。”
花若丹回頭望了一眼那仍在纏斗的二人,卻是一句話都沒再說,帶好自己的包袱,跟著驚蟄,彎身從破口出去。
商隊管事與手底下的幾人身上的藥效還沒過,他們連刀也提不動,只得趴在雨里,只見那譚二爺一個騰躍,揚刀劈砍,那女子雙刀接上,卻力有不逮,一膝跪進泥水里。
男人冷笑一聲,用力壓下,刀刃橫向她的脖頸。
濕泥里的石子抵得細柳膝蓋生疼,她握著刀柄的雙手止不住地發顫,雨珠一顆顆砸來她的臉頰,她咬緊牙關。
眼看鋒利的刀刃更近一寸,男人更為用力,卻不料這一剎,細柳忽然卸力,同時整個人后仰倒進泥水里。
男人吃了一驚,立刻想要后退,然而她十分迅速地在泥水里翻身,一手攥住他臂上沒來得及拔除的飛刀,用力刺深。
這一下痛得厲害,男人額頭青筋猛跳,他堪堪抬刀抵開細柳的攻勢,但他并不是雙手用刀都很靈活的人,右臂因傷慢了一些,便給了細柳可乘之機,雙刀擦過他的腰身,劃出幾道血口子。
男人一掌打在她肩上,但她卻沒后退,翻身抬腿一踢,正中男人的胸膛,他重重地摔倒在地,他垂眼的剎那,只見刀鋒嵌入濕泥,雙刀已交錯橫在他頸間。
“譚二爺”
商隊管事臉色大變。
“飛刀有毒。”
男人終于意識到自己的右臂為何這樣疼,疼得他握刀的手都有些不穩。
“我的同伴是喜歡用毒,可惜今日大雨,沖淡了毒性。”
女子臉上沾著沒沖刷干凈的血跡,修習雙刀者,胸肺濁氣難除,此刻她雙肋疼得劇烈,被雨水嗆了嗓子,聲音有點啞,“雖疼,卻不致命。”
男人惡狠狠地盯著她,片刻,“我真分不清你到底是惜命,還是不惜命。”
她不留余地的招式,可不像是一個惜命的人。
“遇見大人您這樣的人,只有不要命,才能活命。”
雨露順著細柳髻間的銀葉滴落。
“那你還在等什么
“你去西北,為的是殺達塔人。”
她卻冷不丁地道。
這不是在問他,而是篤定的語氣,男人滿面的狠戾倏爾因她的這樣一句話而僵住,他猛地抬眼。
商隊管事的一聲“譚二爺”,以及他們將要送糧食去的方向,便已經讓她猜出他的身份。
“我果然該殺了你。”
男人語氣里滿是森然的殺意,“怎么你卻要放過我不成”
他話音才落,在他頸間的雙刀頃刻收回。
“你”
男人不敢置信,看她收刀入鞘,他卻立即拾起手邊的長刀。
“我的同伴已經走遠,此處離驛站也不算太遠,如今想要您性命的人不在少數,”細柳冷靜地瞥了一眼他手中的刀,“大人確定還要在此耽擱”
此話一出,男人立時望向茶棚,果然那少年不知何時已消失不見。
他看著那女子走入茶棚,不多時便從里面抱出來一只貍花貓,她慢吞吞地將它放到隨身的布兜里。
“你就不怕今日放過我,來日我再派人截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