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蟄擰眉,“你的意思是還要在此地耽擱”
細柳捏著調羹,“我雖出了牢獄,卻仍是官府眼中的嫌犯,此案若不了結,明面上我就會一直行動受限。”
驚蟄不以為然,“你也說了那是明面上,憑著你的手段,我們悄無聲息地離開此地難道是什么難事嗎我們一離開,天高皇帝遠,他們豈能找得到”
“事情絕沒有這樣簡單,”細柳搖頭,淡聲道,“那日在茶棚中,那個人的身手你也看見了,他絕非等閑之輩。”
細柳盯住他,“他的路數并非是江湖之輩,而是軍中之人,再者,他此行的方向是西北,而那慶元府的鹽商管事又喚他作譚二爺,驚蟄,你猜他是什么人”
“朝廷里的人”驚蟄一愣。
“非只是朝廷中人,”
細柳那日心中便已十分確信,姓譚,排行第二,一身武功路數又來自軍中,這實在無怪她多想,何況她手中還握有那人的一樣東西,“他若不是一個極重要的大人物,趙知縣也不會將我看得這樣緊。”
驚蟄沒說話,靠在椅子上思索了一會兒,外頭靜悄悄的,對面廊上那些黛袍侍者猶如雕像般巋然不動,驚蟄忽然一下子從椅子上彈起來“我知道了,你若是不管不顧地走了,那位將你保出來的陸公子若交不出真兇,便會受此事牽連。”
“細柳,我說得對不對”
細柳將瓷碗放在一旁的矮凳上,蒼白清瘦的面容神情平靜,“他不會猜不到這樁案子牽涉的死者大有來頭,但他還是幫了我。”
“他是陸閣老的長孫,若今日我們就這么走了,來日回到燕京只怕多的是麻煩找上你我。”
驚蟄想了想,似乎是這么個道理,這位陸公子的來頭太大,他們實在不好趁機開溜,他嘆了口氣,“我還以為你是見他長得還挺好看,動了什么惻隱之心呢。”
細柳瞥來一眼,驚蟄連忙閉嘴,但沒隔一會兒,他又忍不住嘟囔起來“花若丹一心要上京,怎么肯在此逗留,她嘴上說在此地耽擱幾日也無妨,但我看她心里可不是這么想的,何況此地的確很不太平,方才在廳里一個送信的驛夫說從東城門往定水縣的官道上一連死了數名年輕女子,她一聽,臉都嚇白了。”
細柳聽他形容花若丹的反應,一瞬看向他,“都是年輕女子”
“是啊,”
驚蟄嗤笑,“聽他形容,都是些十七八歲,容貌姣好,身邊跟著仆從的女子,不知是什么采花賊,竟有這專盯閨秀的癖好。”
“你以為真的只是尋常采花賊”
細柳的聲音冷不丁地落來。
“那驛夫都說了是先奸后殺,不是采花賊是什”驚蟄說著,對上細柳的目光,他驀地住聲。
十七八歲,容貌姣好,小姐做派這些特征在驚蟄腦子里轉了一圈,他猛地明白過來,“他們是要截殺花若丹”
安隆府的府衙就在定水縣,而若要從此地上燕京,那條官道便是必經之地。
難怪花若丹會嚇成那樣。
驚蟄來回踱步,“可這實在不像是知鑒司的做派啊,南州的暗樁都沒了,他們怎么可能這么快就反應過來”
“知鑒司的確不可能這么快追上來,”
細柳垂眉思忖,“有許多事他們不便明目張膽地親自動手,但若是江湖中人,他們可沒那么多規矩。”
“這些人如此囂張劫道,只怕知鑒司給的賞錢不少,”驚蟄整肅神情,看向靠坐在床榻上的細柳,“只怕這縣城里也有人在伺機而動,我們怎么辦”
秋風入窗,翻動素紗波紋。
冷白的一片天光鋪陳于室,細柳耳鬢的烏發微蕩,她輕抬起來一雙眼,聲如寒露滴落“引他們出來,殺個干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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