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冽寒風擦著人的臉頰,山道上下,或持農具,或持棍棒的百姓里三層外三層地將一行車馬圍困其間。
所有侍者持劍將陸雨梧圍護在中間
,兩方對峙。
好大的膽子
陸驤怒目圓睜12,“光天化日,你們這些人想做什么”
“我們想做什么”一個中年男人撥開人堆走過來,他鐵青著一張臉,“就你們大人一句話的事,我們崇寧府匠人村就要多出那么些人來,誰問過我們愿不愿意”
“你們再不愿,那也是圣旨難道你們想抗旨嗎”
陸驤說道。
“國寺多少年才修一回,哪里來的好大人,讓那么多張嘴來搶我們的飯吃還有天理嗎”人群里有人怒道。
“就是”
“他們是老百姓,我們就不是了憑什么要搶我們的飯給他們吃”
一時間,諸多附和之聲紛至沓來。
“諸位,”
陸雨梧開口道,“據我所知,崇寧府匠人村人口可用的勞力如今不過千余人,正如諸位所說,國寺并非年年有,但要修建一座新的國寺,所費人工絕不止你們這些人便足夠,既然如此,又何來搶奪你們的飯碗之實”
“這位大人你知道什么”
那中年男人怒不可遏,“往年修建國寺只我們這些人就成,怎么今年修的國寺,我們這些人就不夠了話不能只由你們這些官老爺都說盡了你要讓他們入匠人村,就是砸我們這些人的飯碗”
“誰要是砸我們的飯碗,他也別想好過”
一個漢子大喊著,率先拿著鋤頭朝陸雨梧沖去,一時間群情激憤,所有人都往前擠著將他們越困越緊。
“保護公子”
陸驤一聲令下,所有侍者提劍而起,卻迫于不能傷人而只能以劍柄相抵,正是此時,官道上一群衣衫襤褸的人揮舞著手里的棍棒疾奔而來。
“保護陸大人”
手中握著一支破竹棍的老叟振臂一呼,那些乞丐似的人立即蜂擁而至,靠著從窩棚上抽下來的破棍子,還有從駐守官兵那里偷來的兵器很快將匠人村的那些百姓給逼退數步,他們嚴絲合縫地擋在陸雨梧所有的侍者身前。
“我看今天誰敢傷了陸大人”
那老叟正是那個從江州過來的流民,他嘴里沒幾顆牙齒,說話都漏風,種了一輩子地的手里卻握著一把刀,那刀都生銹了,留了不少豁口“陸大人不過是為我們找一條活路,他有什么錯你們怎么敢這樣對他”
“你們這些人不好好在你們家鄉里待著,卻跑到京城來搶我們的活路”在匠人村中一向有些臉面的那中年人怒道,“飯都讓你們吃了,我們吃什么”
“對啊我們吃什么”
匠人村中的百姓附和道。
“家鄉里若沒個天災人禍的,誰又犯得著千里迢迢地逃來皇城”老叟雙手提住那柄刀,對準他們,“說我們搶了你們的飯吃,難道我們去修國寺,你們就會餓死嗎別以為我們不知道,你們原指著這里頭的生意賺銀子,在外頭招來多少人頭,你們都能得一半兒的錢,我們一摻合進來,你們沒多的
銀子賺,便跑來哭窮,哭餓可是,”
老叟喉嚨一哽,“你們有地,有饃饃窩頭吃,可是誰往長江口上望一望啊連蓬草也沒得吃的人在逃難的路上,多少都成了爛骨頭,沖進河里”
“什么爛骨頭不爛骨頭的,都知道是災年,誰也不好過沒道理讓你們這些人白白占了我們的飯碗”
那中年人一揮手,匠人村的百姓與流民立時打作一團。
“還不過來阻止”
陸雨梧看見路口姍姍來遲的烽火營兵士,他立即道。
烽火營的兵士們實在納悶,這些個流民,平日里一個個氣若游絲,枯瘦如柴的,怎么剛才聽見陸大人被刁民圍困便一個個像是脫胎換骨似的,跑得比他們還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