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陛下長壽安康,無災無病”
“愿陛下長壽安康,無災無病”
陸雨梧看著他們熱切的目光,今日卻很難有力
氣對他們再笑一笑,只朝他們輕輕頷首,隨即領著一行侍者離去。
徐虎看著陸雨梧他們一行人的背影,復雜道“這小陸大人還真一尊菩薩”
“剛入仕的有幾個不是菩薩”
焦大人正要走,聽見徐虎這話,他便捻著胡須瞧著那位陸公子漸遠的背影,笑了聲,“日子久了他便會知道,這天底下多的是人指望菩薩打救,可他一副血肉做的身軀,哪里能擔得住那么多的期望呢”
雪氣濕潤,撲濕了檐瓦,陸府中只有管家興伯與一干仆從,陸證今日又不回來,在內閣小樓中歇息。
“公子。”
陸驤奉上一碗熱茶。
陸雨梧坐在一把醉翁椅上,他雙眼望著門外一庭燈影如織,映照漫天風雪,仿佛出神,陸驤不敢高聲,只好將茶碗放在一旁的小幾上。
忽然間,陸驤敏銳地聽到檐瓦之上一絲細微的響動。
他一下抬頭望去,只見檐上月光渾圓,鋪了銀白的一片,一道纖瘦的身影不知何時立在脊線之上。
那人施展輕功落來院中的剎那,廊內蟄伏的侍者即刻傾巢而出,陸驤幾步擋在陸雨梧身前,定睛一看,一片雪亮的劍影當中,那是一個女子,一身紫衣,腰鏈墜掛的銀葉輕輕碰撞,發出清音。
“是你”
陸驤面色不善,“你來做什么”
“陸驤。”
陸雨梧的聲音從他身后落來“退下。”
陸驤回頭看向陸雨梧,他抿起唇,抬手一揮,院中侍者立即收劍退下,隱入濃暗的一片陰影當中。
陸驤退到陸雨梧的身后,細柳站在院中,抬眸只見那少年身上披著一件狐貍毛領的氅衣,靠坐在一張醉翁椅上,一旁的小幾上茶碗里熱煙繚繞,下面壓著那一幅破損的,揉皺了又被人拼鋪展開的畫像。
寫有“周盈時”三字的一角被風吹得輕晃。
細柳幾步走上石階,卻在門口站定,她迎向那少年一雙靜如春水的眸子,張口道“我只知道這雙刀原本的主人是誰,但我并不知道周盈時在我之前是否入過紫鱗山。”
細柳刀從來都屬于紫鱗山,那個叫做舒敖的異族男人知道細柳刀的底細,也許那位大醫烏布舜也知道,他們是自苗疆遠道而來,舒敖見到那畫像時的反應不似作假,也沒有必要作假,可周盈時到底為何會在紫鱗山
陸雨梧站起身,夜風裹雪而來,擦過她的衣角又拂動他的衣擺。
其實這一天下來,陸雨梧有很多話想要問她,但這一刻,看著她單薄的身影,他忽然問道“入紫鱗山的人,都要經歷什么”
細柳一怔,但她遍尋記憶,空空茫茫,身后落雪聲聲,她道“我不記得了。”
她什么都不記得,那種空茫之意仿佛在她心臟上扎了一個洞,什么也盛不下,空得令人難捱。
“我與你說過我記性不好,實在是一個難以托付任何事的人,也做不了誰的朋友,”她的神情忽然裹覆起一種堅硬的漠然,“無論你信或不信,我的確不知道她是否入過紫鱗山,又是否在我之前握過這一雙短刀,我連我殺過的人我都記不住”
她抬起眼簾來,聲音滿是雪意,“或許有一天,我也不會記得起你。”
陸雨梧幾乎一愣,他看著她,來時滿鬢沾雪,雪化了潤濕她的鬢發,晶瑩的水珠順著她耳側滑下,雪天夜寒,她卻仍穿著白日里那件衣裳,衣襟被那個叫做舒敖的異族男人勾破了一道,她仿佛是冰雪雕琢出的一個人,眉目冷得脫塵,幾句話便咽下去她所有微末的情緒,忽然變得像從前那樣拒人千里。
檐下燈籠被吹熄了一盞,細柳的身影一半陷入濃烈的陰影里,她正要轉身,那少年卻幾步走近,夜風斜吹,雪氣凜冽,他雙眸映著澄澈和煦的光影,那道如磬的聲音落來
“你冷不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