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柳。”
他忽然喚。
眼睫忽然
顫動一下,她望向屏風后那道頎長的身影。
大約是被密光州的風沙浸染過,他的嗓音少了少年的清亮,比以往要更多一分低沉“這幾年,你過得好嗎我”
伴隨步履聲,是銀飾碰撞的清音。
你認識我”細柳打斷他,從屏風后走出幾步,繞過它,在一片昏昧的淡影里,抬起一雙過分清冷的眸子看向他。
他像是才沐浴過,烏濃的長發還是濕的,皮膚雖然呈出一種病態的蒼白,但單薄雪白的衣衫卻遮不住他一副肌理流暢的體魄。
他衣袖微卷,腕部不知道為什么裹著一圈細布,那布方才被她的刀鋒擦破了,松松散散,正被他另一只手掌按住。
細柳的目光從他手背繃緊的筋骨掠過,目光觸及他微紅的眼瞼,她怔了一瞬。
仿佛僅僅因為她這樣一句話,陸雨梧便有些無措,他甚至反應了好一會兒,只是用那樣一雙黑沉的眸子盯住她。
這時,貍花貓突兀地叫了一聲,不知從哪兒冒了出來,它跑到細柳的腳邊,圍著她打轉。
陸雨梧想起今日鴛鴦樓下那一瞥。
想起那只空空的信封,他望著細柳,看她烏黑的發髻,上面沒有任何飾物,只有她腰間仍舊掛著銀色的腰鏈,片片銀葉閃爍著冷光。
她的眉眼有些不一樣了。
就好像在燕京槐花巷里的那個院中,他也曾短暫窺見過她眉眼的詭秘變化。
“對不起。”
夜雨聲聲,細柳忽然聽見他說。
她眉頭微皺了一下,她再度看向幾步之外的陸雨梧,密光州的寒冷仿佛浸透了他的骨髓,他如一座積雪的山立在昏昧的光影里,清寒籠罩他,但望向她的眸子卻積蓄著如日光般的溫度“我答應過你,無論我在哪里,三月一信,初一為期。”
“可我食言了。”
他走近,垂著眼簾看她“我不是故意要食言,是我”
他忽然頓住了。
細柳眉眼間那點微末的溫度卻驟然消散,她臉上一點情緒也不剩,仿佛全然陌生似的“你果然認識我。”
“那你知不知道,我本就是一個健忘的人”
細柳面無表情地說“我不記得什么約定,也不記得你這個人,還是說”
忽然間,她湊近。
深色的長巾遮住了她半張臉,唯獨露出來那雙眼睛亮若寒星,她的氣息輕拂過陸雨梧的頸側,他眼底晦暗,漣漪微泛。
細柳卻忽然錯開眼,側過身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隨后從懷中摸出一張信紙,上面的兩行墨字已被茶水洇過,有些斑駁。
“你來告訴我,”
檐下燈籠的光被槅門切割成昏昧散碎的影子,投落在她被長巾遮掩的臉上,她輕抬眼簾,凝視著他“我們之前,該是什么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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