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臉色還陰著,不過語氣好了許多,“不知道。”
趙鐵牛又問梨花,“三娘,你出門的時候多,附近的村子有哪些啊”
梨花回,“構樹村,大棗村,山田村”
趙鐵牛媳婦就是大棗村的,不會是他岳父舅兄吧他急道,“媳婦,你要不要回娘家瞧瞧啊”
“瞧什么瞧”他媳婦掐他胳膊,用兩人才聽得到的聲音道,“咱們這是去縣里打秋風,去我娘家,我爹娘兄嫂要跟著怎么辦”
想到岳父家的性子,趙鐵牛再不敢提了,只問,“這兒離你娘家多遠”
平日兩人回娘家都抄小路,沒有走過山路。
“繞過這座山就能看到大棗村了。”
“會不會是村里人”
“甭管是不是村里人,只要不是咱爹娘就和咱沒關系。”
趙鐵牛想想也是,抓著籮筐的繩子往前去了。
山間樹多,樹的陰影籠罩下來,不算曬,大家又走了四五里,零星的茅草屋跳進視野里。
大棗村這面的山高,整個村的房屋散亂的落在樹木間。
趙廣安將牛車停在路邊竹林旁,朝趙大壯喊,“不能走了。”
已經走了十里,再往前,沒有歇腳的地兒了。
趙大壯把手里的牛繩給弟弟牽著,站直身吆喝,“大家伙去竹林休息,傍晚再走。”
老村長坐在牛車上,琢磨著要不要去拜訪下村長,百戶為里,大棗村和近溪村同屬一個里正,村里缺水已經十來日了,即使勸不了他們逃荒,告知水的位置也好。
他自認沒什么本事,但沒害過人,離村時,他給桑桃村的村長留了一行字,寫在村口的石墩上,桑桃村的村長要是看懂了,不日就會帶著村民們追上來,都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他滑下車,朝羊腸小道走去。
忽然,一股雞屎味竄入鼻尖,他心下警鐘大作,“滾”
話一出,他愣住了,因為沒聲,他不死心,使勁震了震嗓,“滾。”
別說聲兒,氣音都沒了。
趙鐵牛竟沒挨罵,納悶的湊到老村長前邊,見他攥拳跺腳的張大嘴卻沒音兒,一臉了然,“看吧,我就讓你別說話你還不信,啞了吧”
“”
老村長懷疑堂弟是被這個兒子氣死的,舉起拐杖往他身上揮。
趙鐵牛一年四季都在趙家做短工,肉結實得很,他拍拍胳膊,“嘿嘿,不疼,四叔,你是不是沒力氣了啊,聽我的,去車上坐著,這三天好好恢復”
進城后還有場硬仗等著呢。
這話他沒說。
他相信,以四叔的聰明,肯定懂,“四叔,我扶你去車里吧。”
族里人抱著竹席往竹林去,這時候去車里不是曬太陽嗎
老村長拂開他伸來的手,怒沖沖回了竹林。
梨花看老村長勃然大怒,抱著竹席走遠了點,竹席是老太太屋里的,老太太認床,竹席帷帳全拆了帶著。
她往前幾步,聽到大伯娘夾著哭腔的音,“娘,我們沒帶鋪地的席子。”
老太太語氣不善,“那三個箱子裝的什么”
元氏支支吾吾答不上來。
大房的行李塞了五個木箱,在老太太的唾罵下縮減成了三個,基本都是四季衣衫和布匹首飾,以老太太的性子鐵定容忍不了。
見元氏啞巴,老太太火冒三丈,“其他人都知道帶竹席你不知道我說你腦子成天想啥呢”
已經坐下的老吳氏又開始拱火了,“廣昌媳婦,過來和我們一起坐吧。”
元氏哪兒敢被老太太看到,肯定大發雷霆了,回道,“我找其他人問問”
梨花找了處地勢平坦的地鋪竹席,老太太盯著元氏方向,哼哼不停,“你大伯母就是個蠢的。”
見其余兩個媳婦兩手空空的站在旁邊,“你二伯母和你阿娘也是。”
梨花扯了下嘴角,不置可否,“要叫她們過來嗎”
“她們要過來就過來,不過來就算了,我這個歲數,難不成還要伺候她們不成”老太太脫了鞋躺下,只覺骨頭像散架似的,還餓得慌,問梨花,“餓不餓你佟阿婆給我裝了幾個饅頭,吃不”
“我不餓。”梨花吃了糕點又喝了水,能撐到天黑,她問老太太,“阿奶餓了嗎我給阿奶拿饅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