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磨一劍,磨好遇廣電。
這句話用來說管琥,也是很形象了。
他從02、03年就開始籌備殺生,一直到現在才打磨好劇本,準備開拍。
結果《無人區》的前車之鑒,就擺在他的面前。
拍攝地還是文川,拍的還是羌寨,一聽這名字就知道不是漢人建筑。
而且電影內容,還極其險惡,包含惡毒的隱喻。
你想干什么啊?
管琥為了不給那幫孫子找借口,無奈之下將時間、地域,乃至民族特征統統模糊處理。
不管誰問起來,一口咬定,咱們這是架空,是寓言,和現實半毛錢關系都沒有。
當天晚上,管琥開了個短會,把幾個主要演員都聚到一起。
除了四大主角以外,還有演牛油漆的王遜,演接生婆的梁鏡,演鎮長的馬金武,以及演鐵匠的胡肖光。
九個人搬了幾把椅子,在老屋里坐著,里面只亮著一盞燈,朦朦朧朧的。
管琥道:“把大家叫過來,一塊嘮嘮,這牛結實不是安生的主兒,大家都說說啊,自己以前都是怎么犯渾的,看看能不能用。”
“犯渾?”年紀最大、花白胡子的馬金武笑道:“自古最招人恨的,莫過打瞎子,罵啞巴,踹寡婦門,挖絕戶墳。”
《殺生》里沒瞎子,不過還真有啞巴和寡婦,正好給于男、黃博加段戲。
周瑾覺得不對,“挖人祖墳也太狠了吧,牛結實是犯渾,他又不是大奸大惡。”
“那也未必,”馬金武微微一笑,“踹寡婦門可以說是自由戀愛,挖人祖墳也可以想個由頭嘛。”
“這還能有由頭?”
“咋個不能,”馬金武眼一瞪,“以前在我們老家,死人守著一堆好東西,活人窮受罪,咋個不能挖?”
管琥一挑大拇指,“還是您老有見教。”
周瑾一側頭,遞個眼神給黃博,這老爺子什么來頭啊?
黃博起身笑道:“馬老師真不愧是北電的老教授,您再給我們傳授經驗?”
原來還是個教獸,怪不得這種理由都找得出來。
馬金武瞇著眼道:“我這點經驗也算不上啥,大家集思廣益嘛。”
于是幾個人七嘴八舌的,什么上房揭瓦啦,聽墻角啦,偷看女生洗澡啦,偷酒喝啦,給牲口下猛藥啦,全都抖落了出來。
周瑾默默瞧著這幫家伙,嚯嚯,沒一個正經人吶。
最后輪到他了,周瑾笑道:“我好像還真沒怎么犯過渾,主要是和你們一比,我簡直就是一正經人吶。”
“胡扯,”黃博特起勁兒,道:“一看你小子就蔫兒壞,快說。”
管琥拿個筆記著,“正經人也有正經人的渾法,你說說看。”
周瑾無奈道:“嗯……小時候喜歡往廁所里扔炮仗算嗎?后來被我爹吊起來打。”
“唔……喜歡玩炮仗,這也算一個……”管琥又給記下了。
黃博道:“那你家教夠嚴啊,玩個炮仗也被吊起來打?”
周瑾一攤手,“誰說不是呢,我又不知道我爹當時就在廁所里啊。”
“啊?哈哈……”黃博沒想著還有這么一后續,頓時就有畫面感了,笑瘋了都。
馬金武笑著拿手指點點他,對管琥道:“這頓打挨得倒是不冤,我就知道那些表面斯文的學生,暗地里不定怎么淘氣呢。”
周瑾笑笑,心說我跟您比起來,還差著境界呢。
第二日,拜過四方神,《殺生》正式開拍。
管琥頭一晚搜集了大量的作死方案,權衡之后,挑了些能用的,然后就讓黃博去作死了。
這里作死的度很難把握,牛結實是渾,但他并不惡。
雖然他經常聽墻角、賒賬、搶小姑娘的紅頭繩、往井里尿尿,日挖絕戶墳,夜踹寡婦門。
但我們都知道,這并不是一個純粹的惡人。
直到他弄了點催情的粉粉兒,灑在了寨子的水井里。
那一夜,整個寨子鬼哭狼嚎,地動山搖。
村民們爽了一夜之后,天性得到了釋放,開始各種浪。
鎮長覺得太丟人了,便決定將牛醫生請回來,徹底解決牛結實。
在古老的城堡里,周瑾飾演的牛醫生,一身黑色風衣,戴著皮手套,將一張白紙掛了起來,上面寫著四個大字:心由境生。
在他背后,是村民們的竊竊私語。
“牛娃子十幾年不見,越長越巴適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