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嶼單手插兜,松松垮垮地靠著車子,笑著打招呼“路少爺,好久不見呢。”
語氣沒有半分尊重的樣子。
他的出現讓賀星苒有了喘口氣的空擋,她揉了揉脹痛的太陽穴,并不戀戰,重新向路維交代“我們到此結束,是你出軌在先,希望到時候可以配合我跟家里說清楚。”
說著轉身要走。
“賀星苒你別太天真,以為這婚是你說不結就不結的你爸巴不得攀上我們路家。”
見她是認真的,路維徹底撕下偽裝面具,步步緊逼在她身后。
靳嶼恰逢其時伸出手臂攔住他,淡淡道“路少,車里的那位正等著你呢。”
路維的前女友正猶疑地探出頭來,跟靳嶼的目光在空氣里對上一瞬,很快又分開。
提到前女友,路維猶豫了片刻。
也就這么一會兒的功夫,賀星苒已經打開大g副駕門坐進進去,系好安全帶。
路維的目光深深在兩人身上轉了一圈,沒有再追上來,轉身走回車子。
賀星苒臉色更蒼白了些,緩緩閉上眼睛。
車子發動,離開宴會別墅,駛向車水馬龍的公路。
抓包未婚夫出軌的余怒和悲傷緩緩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跟前男友共處狹窄空間的尷尬。
賀星苒的睫毛不安地顫了顫,她睜開眼,沒敢看靳嶼,伸手按下側邊車窗。
有稀疏的雨絲撲在臉上,冰涼而清醒。
靳嶼透過后視鏡看她,沒有過多關心,沒有落井下石,沉吟開口問道“住哪兒”
“云亭別院。”
靳嶼皺了皺眉,點開車載導航,重新規劃路線。
賀星苒忽然想到,談戀愛那些年,靳嶼好像一直都不知道自己的家庭住址。
她張了張嘴,感覺有什么東西恰在嗓子眼里,最后只干癟地說一句“不好意思,麻煩你了。”
“什么”靳嶼好像沒聽懂。
賀星苒默了默,解釋道“我記不得把車停在哪里了,當時情況著急”
所以才上了你車。
靳嶼意味不明地笑了聲,倒是很有風度“舉手之勞。”
“”
他的態度淡淡的,具體點說,應該是釋然。
面對昔日戀人,釋然總是好的,可賀星苒卻莫名吊住了一口氣。
像是站在火車軌道旁邊,時光穿梭而過,擊穿她的心臟,留下一陣空洞的冷風。
再次面對靳嶼,賀星苒并不是全然無知無覺,只是時光太龐大,她甚至不知道應該細數哪些細節。
隱隱有一陣佛手柑配青桔的清澈氣息鉆進鼻尖。
賀星苒逐漸回神,看向控制臺上擺著的那瓶車載香氛,手不自覺絞了絞。
當初那樣的分手,靳嶼應該討厭她才對的。
居然還在車上留著她曾經“欽點”的香味。
時間的屏障似乎被打破,靳嶼也趁著等紅燈的空擋側頭看她,跟老友敘舊似的跟她閑聊“相親認識的”
有路燈照進來,賀星苒看見他放松的右側眼皮上一顆褐色小痣。
“嗯。”她回答。
二十六歲,開始進行以結婚為目的的相親,在他們同齡人里不算稀奇。
“著急結婚”靳嶼又問。
“你都知道了”
“圈子就這么大,聽說了點兒。”
圈子。
他們確實是在一個圈子。
賀星苒悶悶“嗯”了一聲。
靳嶼用仍舊不咸不淡地語氣說了句“當初也不知道云匯木業就是你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