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行
著州府小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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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晚正半跪在窗前的地毯上,擺弄一個四四方方的銀色鐵盒。
今天是和竇家議親的日子,竇家人已經來了,就在樓下。
而她因為換衣服,慢了點,還在二樓自己的臥室。
二樓最東側的房間,晌午這個時間,從窗外擠進來略微刺眼的陽光。
裴家的宅院稍微有些年頭,江晚抬了下頭,看到窗戶一側露出的爬墻虎。
綠油油的,冒了半個頭。
只顧著看窗外,忘了手里還有個盒子。
手無意識地搭上去,被金屬表面冰了下。
她手往后縮了縮,垂眼,目光落上去靠近盒子右側的位置有枚銀白的素戒。
“砰砰”兩下,門外有人敲門。
江晚目再次掃了眼那枚戒指。
鐵盒扣上,上了鎖,放進一旁桌子最下層的抽屜里。
隨后撩了長裙的裙擺,抱在懷里,站起來往門口走。
門打開,是小冉在外面。
幫傭劉媽的表親,在裴家做了很久,比她還要大幾歲。
“太太說竇家的人來了,讓我問問你大概還需要多久。”
江晚回屋找鏡子“就快好了。”
身后小冉跟上來“不用急,太太叮囑說收拾好了再下去就可以。”
她點頭應了一聲,但彎腰在鏡前調整耳飾的動作并沒有放慢。
到底是第一次見面,讓對方等久了總是不好。
議親,結婚想到這兒江晚的動作頓了下。
一瞬間的跑神,讓她的手用錯了力氣,耳墜后最尖銳的地方扯到耳孔,疼得她猛蹙了下眉。
一旁的小冉趕忙走上前,拉開梳妝臺上的抽屜,找酒精棉。
她看到小冉著急忙慌的動作,任命般地把手垂了下來,扶上身前的桌子,輕呼了一口氣。
也不知道自己剛剛跑的什么神,現在還要白遭這種罪。
小冉撕開酒精棉的包裝,輕按在她的耳垂上“太太說不用著急的,而且太太想問你真的想好了嗎,那個竇亭樾有名的紈绔浪蕩,就算真的要聯姻,也不用非要他,竇家人那么多”
江晚從鏡子里看到小冉一邊小心翼翼地幫她消毒,一面皺著眉當傳話筒。
片刻后,她笑了笑“我喜歡他的嘛。”
消完毒,她換了另一對流蘇耳飾戴上。
手垂下拿另一只時,忽聽一旁的小冉又嘆了口氣“也不知道等會兒你哥哥回來會怎么說”
“誰”江晚的手滯了下。
小冉看到她明顯停頓的動作,從她手里接過東西幫忙“我剛在樓下聽到太太打電話,說是加拿大的事情解決了,昨天晚上的飛機,今天到家。”
小冉話密,一旦開了話頭就止不住地往下。
但江晚顯然已經聽不進去了。
裴家賬目的問題,裴行初被迫在加拿大時間算到現在,已經在那兒滯留了九個月。
手臂冷不丁被晃了下,她側頭。
小冉看了下她的耳孔,以為是還難受“還疼”
江晚回過神,搖了搖頭。
江晚收拾好自己,再和小冉一起下樓,是一刻鐘后。
還沒從樓梯的拐角下去,已經聽到了一樓廳內的笑聲。
早就聽說竇家姑母是個愛說笑的。
但相比起她,自己的母親,林芝華要溫柔端莊許多。
應該算是母親的。
江晚想。
作為裴家世交的女兒,父親為國捐軀,母親逝世,她半歲大就被裴友山夫妻倆抱過來養在身邊,視如己出。
和裴行初一起喊了二十幾年的爸爸媽媽。
裙子太長,江晚不小心踩到衣角,絆了一下。
斜后方的小冉扶住她。
她下意識抬手按在胸口,像是要撫平從剛剛開始就惶惶不安的心臟。
隨后撩了裙尾,抬手把碎發掛在耳后,仔細看地。
竇家早有意和裴家聯姻。
裴家這輩女孩兒不多,另外幾個大的大,小的小,年齡都不太合適。
半個多月前她站出來,跟林芝華說自己早有意竇亭樾,如果可以的話她愿意代表裴家結這個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