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芝華其實不大愿意,因為那個竇亭樾,聽說先前換女朋友換得有點頻繁。
但架不住她一直說喜歡。
前些天林芝華松了口,說兩家人可以一起見見。
江晚在小冉的攙扶下走下樓,剛踏下最后一節臺階,被從客廳走過來的林芝華握住手。
“怎么穿這么薄”林芝華心疼地搓著她冰涼的指尖,“也不是非要穿裙子,沒禮貌就沒禮貌了,怎么也比凍著強。”
進入十一月,溫度驟然降下來。
她吸了下鼻子,擠出笑容“也不怎么冷。”
樓梯口離一樓內廳有些距離,裴竇兩家的親戚都在說話,聽不到這邊母女倆咬耳朵的聲音。
林芝華摸了摸她的手背,再抬眼時,眼睛都有點紅。
“真喜歡他不喜歡咱們就不嫁了,我跟你爸爸都這么疼你”
林芝華疼自己,江晚是知道的。
默了兩秒。
她抹了那層猶豫,晃了晃林芝華的手,語調很輕“喜歡的。”
林芝華盯著她的眼睛看了看,末了嘆氣,垂頭幫她整理腰帶時又換了語氣“等會兒你哥回來,我要再好好問問他,他跟他那些狐朋狗友聚在一起,總能知道竇家這小子”
盡管已經有小冉在樓上打的那個“預防針”,但江晚還是沒忍住,身體微微一僵。
她腦內泥濘一片,像被迫進入某種倒計時,在等待死刑的來臨。
說是死刑有點過于夸張。
但她實在沒想好,要怎么面對裴行初。
她抬眼,看到客廳西面墻上掛著的壁鐘。
十一點二十。
剛忘了問小冉具體時間,也不知道他究竟什么時候回來。
竇家的兒子竇亭樾,雖然在男女之事上風評并不怎么好,但本人用小冉的話說,確實長得足夠好看。
身高腿長,坐在客廳沙發一側,不怎么說話。
淺灰色的襯衣減了份浪蕩,多了點斯文。
不過江晚倒是沒什么心思欣賞。
她坐在另一旁的單人沙發,手里捏著手機,頻頻低頭,看了兩次。
屏幕上有一條二十分鐘前的未接來電。
一串孤零零的號碼,沒有任何備注。
但她知道,是裴行初的。
一個親朋好友都不知道,兩年前他們在摩洛哥度假時用過的私人號碼。
摩洛哥。
她低頭,輕眨了兩下眼睛。
玄關處傳來門鈴聲響。
裴家夫婦和竇家姑母在客廳南端談論墻上掛著的那副字畫,剩下的長輩也都在喝茶聊天。
林芝華剛離開的時候說等下會有做蛋糕的師傅過來。
江晚沒多想,從沙發上站起來,去開門。
天確實涼,門打開時,迎面灌進來一股冷風,再接著,她看到了站在門外的裴行初。
這兩年逐漸接手了家里生意的人,身上并不是常人以為的商務西裝,而是件擋風夾克。
右手拎了個很小的銀白色行李箱。
前額劉海微微塌下,相比上次見面,長了點。
不過仔細想來,倒也是裴行初的風格。
沒必須要求時絕不會穿西服,著裝上,用林芝華的話來說,是個混小子。
江晚握在門把的手收緊,金屬把手貼在她的掌心。
她目光定定地落在眼前人的身上,而對方眸光清淺,也正看著她。
恍然間,江晚胸腔里像被塞了個裝了擴音器的鼓,一下,又一下,緩慢而清晰地敲擊著。
不過相較于她,門框之外的人顯然輕松隨意許多。
對方把行李箱放在地上,從夾克里摸出打火機,點了支煙。
整套動作,唯獨不變的是,放在她身上的視線自始至終都沒有移開。
一秒,兩秒。
隨著時間的流失,江晚的心卻仍舊不聽話地吊在嗓子口,沒有任何要下來的趨勢。
她僵硬著手指,把手從門把上收回來,胡亂點了下頭,像是禮貌問好,隨后轉身往客廳走去。
玄關處靜,轉身兩步后,她聽到身后一聲若有似無的輕笑。
她沒回頭,但知道身后那人把行李箱交給一旁的阿姨,跟著走了進來。
客廳里的茶話會還在繼續。
江晚先是走到一旁的茶臺,不知道是掩飾還是意圖回避什么,總之提了茶壺,給自己倒了杯茶。
緊接著端著茶杯走回來,在原先的位置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