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斜對面的大伯一臉驚喜,看向她身后“行初回來了”
男人極為清淡的應了聲,走過來,在她身邊坐下。
江晚往旁邊欠身,給他騰出位置。
將近九個月時間沒見,林芝華卻對自己這兒子沒什么好臉色。
她拍著裴行初的腿把人推開“去去去,別坐阿晚旁邊,一身涼氣,凍死人了。”
罷了,還要補一句“一天到晚就會欺負妹妹。”
江晚半低著頭,視野里坐在身側的人起身。
男人把煙蒂丟在茶幾上的煙灰缸,在對面沙發上坐下來。
林芝華不讓在家里吸煙,剛點的那支從玄關處走過來時就掐了。
她余光能看到很長的煙蒂被按進沾了水的煙灰缸。
可能人上了年紀就愛閑聊。
兩家的長輩有一搭沒一搭得話著家常。
無人顧忌他們這側。
江晚不知道裴行初有沒有看自己,但她垂眼摳著裙子上的暗紋,心里郁塞窘迫,坐得有點難受。
片刻后。
她端起茶幾上的盤子,對身旁的林芝華低聲“我去把水果洗了。”
林芝華拉住她“讓小冉去。”
江晚搖搖頭,找了理由“長輩太多。”
長輩太多,想要避一避。
林芝華沒再多說,點了頭,囑咐她拿不動就交給一旁的傭人。
她應聲,從一側繞出去。
剛走出去兩秒,身后再次有響動,貌似是又有人站了起來。
“你又干什么”林芝華上下看了裴行初一眼。
屋子里暖和,裴行初脫了身上的夾克搭在沙發靠背。
他下巴點了下江晚的背影“去幫幫她。”
年輕的男人挽了袖子往外走“省得你又說我欺負她。”
江晚聽到了兩人的對話。
但眼下除了按剛剛說的進廚房,好像也沒有什么別的辦法。
裝水果的籃子剛放上一側的水池,身后響起極沉穩的腳步聲。
隨后是走過來的人和他身上仍舊帶著的涼氣。
身旁的人在離她半米的位置停住。
手腕抬了抬,像是在挽袖口,再之后伸手過來,關掉了她幾秒前剛打開的水龍頭。
水流聲戛然而止。
連同江晚的心跳。
她沉默地盯著那個被關掉的水龍頭,以及搭在水池邊沿的那只手
清瘦有力的小臂,腕處戴了支銀色腕表。
江晚手抵在水池外側,沒再有動作。
僵持了幾秒,她伸手,把水龍頭重新打開。
站在一旁的人很淡地笑了下。
接著抬手關掉。
打開,關掉,再打開,再關掉。
水流聲斷斷續續,砸在安靜的廚房。
廚房空間小,溫度高,黏膩悶熱,任何與皮膚擦到的觸感都變得格外清晰。
重復三次后,她實在受不了這折磨,手垂下來,往后退開半步,啞聲“你”
細軟的聲音響在此時寂靜無聲的房間。
然而下一秒,她被走上前的裴行初握著腰抱到了流理臺上。
一墻之隔的屋外,還能聽到兩家長輩的說笑聲。
像懸在心口處的弦終于繃斷。
與之而來的是新的危險。
她倏然抬眼,去看廚房門。
而裴行初也在這寂靜里說了第一句話。
他微微低頭,不似剛剛在外間的調笑,聲線輕沉,語調稀松平常。
他說“看什么,我鎖門了。”
隨后,他再度垂首,捏著江晚的下巴,唇輕碰了下她的唇。
“好久不見,我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