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姻姻已經把頭發盤成了婦人的樣式,讓喬知予看了一時難過,一時又欣慰。她坐下來,聽姻姻聊了聊這十幾日的所見所聞、所思所想,繼續密切的關注姻姻的心理健康和生理健康。
接下來,整個三月她都十分忙碌。
宣武帝林林總總攤派了十幾件事給不言騎做;臨雒出了一件特大貪腐案,刑臺頓時又收了幾十個嘴巴咬得死緊
的牢犯;李維儀順利的參加了春闈,女扮男裝沒被任何人發現。
杜修澤上次被她玩了一通,似乎男性尊嚴在她這兒碎了一地,從此避她不及。但奇怪的是,每逢朝會或者宮宴,當她的視線沒有落在他身上時,他卻仍然在偷偷的看她。
朔狼使團很快離開大奉,留下了一個被當做質子的朔狼親王。
這個親王是上一任朔狼王的兒子,本來也有繼承朔狼部王位的資格,但卻被自己的親兄弟扔到了大奉。在大奉,他是他鄉之客,寄人籬下,而當他日后回到朔狼部,那里也再沒有他的立錐之地。
明眼人都知道,他被選中成為質子的那一刻,就已經成為了一顆棄子,沒有任何人在意他的死活。
在一個晴朗的午后,喬知予得了閑,準備去探望這位被幽禁在十王宅的外邦親王。
她倒也不是濫好心,朔狼擰成一股繩對大奉遲早是個威脅,她更想看到朔狼亂起來,或者,朔狼權柄握在聽話的人手里。
十王宅是前朝留下來的圈禁王子王孫的宅邸,如今這里由朔狼親王執思義獨享。雖然宅子很大,但到底是幽禁,這讓這位曾經馳騁草原的小親王十分不適應,脾氣異常暴躁,十分沒有教養。
“滾操你娘,給老子滾”
一碗傷藥被砸到地上,瓷碗砸得稀碎,送藥的侍從被人一腳踹了出來,驚恐萬狀的爬起來跑開了。
“侯爺,你看,他嚇人得很。”
管事的嬤嬤愁苦的搖著頭,“誰都靠近不得他,他的腳都快爛穿了,到時候萬一圣上怪罪下來,我們真的哎”
這小子會說漢話,這點倒挺出乎喬知予的預料。
她端起嬤嬤盤中的傷藥,優哉游哉的進了屋。
四下狼藉不堪,椅子、桌子全部翻倒,盆栽、花瓶全部砸碎,帳幔被扯下,雜亂的堆在墻角。
一個少年頹唐的坐在這一地雜物之間,身形瘦削,披發左衽,赤著腳,腳底滿是傷痕。
感受到有人進來,他抬頭就準備罵人,可目光剛一觸及喬知予的臉,他的瞳眸就猛地一縮,整個人都緊繃了起來,緊張道“是你。”
喬知予把傷藥放到了門口花架上,隨后上下打量了兩眼地上的少年,衡量他到底值不值得她的投資。
朔狼部的圖騰是狼,每一個戰士都像狼,窮兇極虐、殺氣騰騰,但面前這個很明顯不像狼,像狗,而且還是喪家之犬,是脾氣極差的那種壞狗。
“喬遲,你個婊子養的。”
少年狠喘了兩口氣,眼神狠戾的開始亂吠起來,吠的極其難聽“老子不怕你,操你娘的,敢過來,老子咬斷你的喉嚨”
喬知予瞇眼一笑,大步走過去,左手搭上他的肩,右手成拳,狠狠一拳喂進他的肚子里。
“第一課,好好說話。”
少年應聲倒地,疼得滿頭大汗,面目扭曲,在地上瑟縮得像個蝦仁,所有污言穢語全都被堵在喉頭,半句都發不出來,只顧著倒吸冷氣。
緩了好久,他終于緩過來,不屈的盯著面前人,憋出了一個字“操”
面前人的手高高的揚起來,像是要狠狠賞他一個耳光,抽得他口鼻流血。
他渾身僵直,恐懼的等著即將到來的嚴厲懲戒。
可最終,那只溫暖的手卻輕輕落到他的額頭,將他臟污狼狽的頭發抹到了腦后。
“過來,喝藥。”